第71章 洛城警署里的问题警长

洛杉矶警察局简称LAPD。

该局有近9900名警官和超过3000名文职人员，辖区面积达1230平方千米，覆盖人口约400万，这也使其成功跻身于美利坚的大型执法机关行列。

警察局共设立岗位250多种，涵盖了从一线到后勤再到领导的不同方位体系。

其中，调查警长这一职务担任者的死亡率，一直名列前茅。

唐纳德·勃朗特在这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位子上呆了整整九年，期间据说受过很多次伤。

却依然顽强无比地，活到了现在。

他并非本地人氏，而是出身德克萨斯，年轻时来到加利福尼亚读完大学后认识了后来的妻子。

于是在此安顿下来，定居、就业、生子。

很常规的人生流程。

所以单凭着这样一份人生简历……也很难推测出，他怎么会养成那样一种非常规的火爆脾气。

在二三十年前的那个时代，唐纳德曾是全加州炙手可热的警界新星。

身材矮胖的他虽然不善搏击，但却在证物鉴定与尸体检验这两处不同领域同时拥有极高的天赋造诣。不仅警队将他捧上了天，就连法医部门乃至FBI，也频繁对他发出邀请。

唐纳德没有答应。

他很快就成为了加州历史上最年轻的警长，前途必然无限光明。

但随着他经手的案件越来越多，一些有关他性格过分激烈的传闻，也越来越变得逼真起来。

殴打嫌疑人、恐吓证人、将凶杀现场独自封锁起来不许别人进入……等等一系列事件口口相传，如伴生的阴影一般挥之不去，甚至惊动了警政委员会。

而最要命的，还得数他对于超人类这一近百年来地位飞速提高的群体，持有明显的敌视态度。

英雄协会对案件的强行介入，使得他不止一次现场破口大骂，之后只能由领导出面当和事佬，陪笑揭过。

他的能力的确很强。

但也还没强到真正的超能力水平。

在这样一个切实存在超凡因素的世界中，警察群体的职能，不可避免地要朝向“维稳”方向倾斜。

破案是很重要，但遇到大案要案或者是涉及到超人类的事情，多的是超级英雄主动承接充当功劳。

唐纳德在意愿上，也许的确是想要重振警察这一职业的尊严荣光。

可在事实上……无非是给上上下下全体同事，把能添的麻烦添了一个遍，还增加了不少本不必承担的工作量而已。

不出意外，他在升任警长后的将近二十年里，再也没能往上走哪怕一步。

还被后来听说他事迹的新任局长，派到了专职外勤的调查岗位之上。

美其名曰“发挥特长”。

实际上谁都知道，是为了大家眼不见，心能不烦而已。

他这个人不完美，或者可以说毛病很多。

如果不是还有一份警察公职傍身，恐怕以他的性格，过不了多久就要招惹是非官司缠身，最终沦为美国街头常见的中年流浪汉。

但这种不完美，却显得足够真实可信。

抛开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失败而言，他的人生轨迹相当顺滑，前后并无衔接不自然之处。

可施瓦辛诺传来的一系列资料却不约而同地，将“浴雪神父”这一隐藏身份，指向了唐纳德。

推导过程有理有据，一时间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让杨衡前往洛杉矶警察局的这一路上，都感到有些疑惑。

通过公共交通与步行结合到达目的地后，他先没急着从正门进去，跟前台点名求见。

这样做有些太过突兀，哪怕唐纳德本人外出不在，也容易在监控中留下面部特征，或者引起他人注意。

先作侧面观察，再行直接接触。

在炼气八层的修为加持下，杨衡此时的协调性与运动能力已超过此世普通人群体中的奥运冠军。

他又有无相罗衣遮蔽他人感官，因此即便在门卫不远处手脚并用翻过警局墙壁，也只是小事一桩。

穿过样貌低矮却为数不少的楼群，杨衡在这人人身穿着制式服装的水泥黄昏中往来逡巡。

如入无人之境。

说实话，在那个草鞋麻衣的时代活了千年，忽然来到这样一个车水马龙、充斥着各类科技力量的“摩登”世界里，他至今还不算太过习惯。

很多时候只是凭着曾经挣扎求生时锤炼出的野性本能，在强迫自己代入适应。

这里有充足的灵气，这里没有人会因为“修魔”二字便开始喊打喊杀。

这里挺好。

他希望自己能早些融入进去，借助这里的超凡势力不断发展壮大，打造自己的心腹班底。

在可预见的未来，这些都很有希望实现。

做好眼前手中事，便是迈向这种未来的，坚实一步。

杨衡兜兜转转，花了十几分钟便已将这里的地形分布完全摸清，顺带还获知了唐纳德办公室的所在位置。

一栋破破烂烂的二层小楼，一看就知道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年代建成后一直沿用至今，期间一直没经过翻修。

比洛杉矶英雄协会和那栋建在阴脉上的古旧房屋，加起来还要更加凄凉。

很符合唐纳德这类边缘人群在警局中的形象。

杨衡依然没有选择进去。

而是十指如钩，捉住小楼沾满尘土的窗台，朝那间办公室攀援而上，整个人也顺势附在墙体表面。

运气不错。

隔着层脏兮兮的蓝色玻璃，能看见唐纳德的矮胖身影。

他似乎是在加班。

顶灯开着，照亮了写字台上的凌乱资料。

室内墙面上密密麻麻贴着不知多少张照片，其间用红黑两色线条画出乱七八糟的连接。

通红的烟头就在这样一种办公环境下，不断循环明灭。

杨衡还在观察。

他相信一个人在独处时不经意的神态动作，往往最能反应其真实内心。

多看一看，甚至比当面聊天，效率更高。

天色转黑，风声渐紧。

真的有大片雪花纷纷扬扬开始落下。

如果唐纳德真的是浴雪神父，那么在距离上次作案已有不断时间的这样一个夜晚，他是否还能忍住不去出手？

他会不会写着写着案情报告，忽然一个起身，从写字台底下翻出一件神职人员长袍，又从旁边的黑板和照片中间，抽出一把用来分尸的锋利尖刀？

亲眼看过，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