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对弈

秋风,银月,高楼,这些都是极好的物象。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对面没有个修为高你很多很多,而且想杀死你的人。

真炁席卷,许远几乎是同步就感应到了死亡威胁,然而他却并没有奔走或者出剑,反而摆出了一副求知的模样。

“我还是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哦?”慕容秀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看着这副自己即将吞噬的良药,脸上带着礼貌的笑,相当大度的说道:

“人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你马上就死了,如果事情都没弄明白,那确实有些太残忍,你问吧。”

说完,他竟真的收起了铜杆,席卷的真炁也收回了部分,只是仍旧锁定着许远,不让他有任何逃跑的动作。

“那头恶兽应该是受你驱使,想来那些线索都是你故意留下,你如此颇费周章,只是为了引县尉出去,何不趁我归家时,将我伏杀,倒是省却了麻烦。”

安静的仰起头,少年人说起自己的死活时眼睛居然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定定得看着远方,手也依旧放在剑上。

“这自然是。”

自称慕容秀的黑袍人脸上依旧带着礼貌的笑意,只是不同于常人,他的笑容有种难言的冷漠,那根本不是面对人的笑容,仿佛只是看到了一块可口的肉食,所以有几分欢喜。

“我想这么干,所以就这么干了。”

于是,许远也笑了,“其实,你应该认真的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话落,原本站在许远对面的男人忽然感觉胸口一阵憋闷,强烈的麻力感席卷全身,现在,他呼吸都有点费力了。

来凤县靠近山野,往年有不少人进山会遇到一种叫做熊婆子的野兽,他们抓了人也不先吃,反而喜欢拿一根铁线把人从两边脸颊串起,不停得逗弄。

此时,如果你带了一瓶名为悲风散的药,那你就有救了,因为此药无色无味,但是药性极强,即使是熊瞎子,也得迷糊个半个时辰。

“你找死。”

冷冷的吐出一词,慕容秀体内窍穴分散出真炁,开始疯狂化解那些被他吸入体内的毒药,正在此时,对面那小子居然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了一个药瓶,直接把一颗暗红色的药丸倒进了肚子里。

“至少现在,我们公平一些了。”

冷静的抬起长剑,许远体内的血气开始沸腾,而在远方,原本正在空中飞掠的县尉已经开始掉头,疾速回赶。

以身为饵,大鱼已经入局,可惜,他也落到了这条能吞人的大鱼面前。

铜杆再度抬起,慕容秀在地上掠出鬼魅般的速度,眨眼间,已经袭杀到许远面前。

固然我暂时用不上真炁,但仅仅是恢复过来的体魄,你又拿什么来挡!只是皮关的三十六道血气吗?

铜杆抬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练髓关的肉身加持下,竟也挥出了赫赫风声。

没有退缩,此刻许远居然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因为此时失去真炁的对方,已经并非真正不可抵御的敌人。

长剑一转,许远斜剑直上,在那道铜杆下方,飞出了一道凛冽的寒芒。

在退与守之间,许远选择了第三者,以攻对攻。

仍旧是破军剑法,仍旧是冲日势,只不过,这次是指向对方咽喉。

毫无疑问,体魄三关皆破的慕容秀,那支铜杆只要落下,许远可能真的就会被砸成两半,但是,他不敢赌,因为许远的剑,真的太快。

面色一冷,慕容秀关键时刻终究还是退缩了,原本下坠的铜杆往旁边一折,砸向了飞鸿,但就在二者交击之间,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自己铜杆击中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以命换命的攻剑,而是一团飘渺不定的风!

《清风剑法》·绕指柔

惊鸿一瞥间,他似乎看到了身前少年那得意无比的笑,而那团飘渺的风在带偏他的铜杆后,已重新带上凛冽,再度刺上了他的咽喉。

穿云!

虚实之变,阴阳交转,练剑的第三个年头,许远偶然间悟得,此刻,化作了他的一个机会,刺向慕容秀的机会。

“放肆。”然而,面对许远这尽出剑艺水平的一剑,慕容秀却连脸色都没变,只因为在剑势几转之后,少年的力终究用老,普通人瞧来凛冽的速度,对于他而言不过肉眼可见。

拐向一旁的铜杆回防,并且转出了镶嵌刀片的另一面,铛的一声,许远手脱力般的一麻,空门瞬间大开。

没有惊诧,甚至都没有思考,这样的情况许远在山海界已经遇到了太多,因手部脱力而紊乱的血气在顷刻间被镇压,一头玄虎在许远后方成形,山王吼在寂静的夜空中猛然响起,似要震落漫天星辰。

巨声中,慕容秀本身丝毫不受影响,但是那原本直戳而来的铜杆到底是慢了一丝,让许远得以归剑护体,使出了《扶正剑法》中的守身心。

铿锵,那是金铁有力的交鸣,许远脚步在地上连踩,终于稳住了身体。

一合下来,许远看似毫发无损,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过绞尽脑汁挡下了慕容秀随意的挥砍而已。

还好,此时县尉大人已然折返到了城楼下,距离这里,不过只有三百丈。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许远心中忽然一阵悸然,因为此时慕容秀后方也升起了自己所修真形,那是,来自于南部恶泽的黑羽蛇。

身体好像有了一瞬间的酥麻,许远几乎下意识抬剑格挡,轰的一声,慕容秀的铜杆无情得砸在了那里,飞鸿哀鸣一声,带着许远飞了起来。

任你武骨天生,但我早已兑现了多年的天赋,你凭什么面对我?

就在慕容秀凌空而起,仗着铜杆开路之时,许远也同步给出了他的答案。

身在空中,他剑也于空中掠过,一式绕指柔再次缠上了那支铜杆,而面对早有预备的慕容秀,那团清风的下场仅仅只有一触即溃。

就是这个关口,他的剑也滑到了更下面些的地方,剑身与铜杆那斑驳的刮痕擦过的一个瞬间,他的手几乎是不可能般一转,在绕指柔上衔生出了下一剑,风卷尘。

这是搅剑,而铜杆自是搅不动的,于是乎借着这股力,他的身体再度偏转,脱离了铜杆的范围,落在了地上。

此时,他距离慕容秀不过两尺,而县尉距离此地,也仅仅还剩下百丈。

不过,随着几息过去,慕容秀也暂时逼退了部分毒气,于是,他获得了部分真炁的使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