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猩红之属

身体随着马匹剧烈起伏，但远远比不上韦尔心里的忐忑不安，仿佛一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如果不是乔里爵士，如果不是史塔克的收留，也许他韦尔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鞋匠、铁匠？

又或者不甘平凡，像之前自己抓住的那个佣兵一样为非作歹，被送上绞刑架？

韦尔不知道。

他只知道现在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很不对！

但...

抬起头，看着城堡顶端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剥皮人旗帜，韦尔眼睛里只有无尽的渴望！

“止步，骑手！”

即将入堡时，一名手执长枪的侍卫拦住了他的去路。

韦尔立即下马：“我是与罗柏·史塔克同行的侍卫，来找...”

“我知道，来自临冬城的韦尔，我们曾经见过。”但侍卫再一次打断了他，转过身去语气生硬地开口道：

“跟我来。”

“多米利克少爷在等你。”

......

之前来的时候都是在大厅中，紧随着侍卫的脚步，第一次踏入恐怖堡深处，韦尔不由得有些紧张。

这让他想起了在临冬城，跟在乔里爵士身后，第一次面见史塔克公爵的时候。

“嘎吱~~~~”

来到最深处的房间，侍卫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伸手推开，令人牙酸的木头摩擦声响起。

他一言不发，回头朝韦尔使了个眼色，便率先跨入门槛。

韦尔收拾起紧张的情绪，低头想要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却发现自己穿的是盔甲，这才咽了口唾沫跟上。

漆黑的房间没有一丝光亮，侍卫却仿佛早已习惯，轻车熟路地从怀中掏出一根火烛点燃，温暖的烛光让韦尔拾起些许安全感。

哒...哒...哒...

两人清脆的脚步声回响，来到一张宽大的书桌前，靠着微弱的烛光，他似乎隐约看到书桌后一个身影。

侍卫俯下身去，用烛火将桌上的烛台点亮，光芒瞬间填满房间，韦尔这才发现，多米利克竟一直伏在案上书写着什么。

“临冬城的韦尔到了，多米利克少爷。”侍卫熄灭烛火重新放进怀里，向书桌微微弯腰。

“辛苦你了，奎德。”奋笔疾书的青年并没有抬头，而是继续书写：

“你先出去吧，我们需要一点空间。”

“是。”奎德再度欠身，随即转头大步离去，整个过程十分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房间内，重新恢复宁静。

“坐吧。”见韦尔紧张地看着自己不说话，多米利克这才抬头对他和蔼一笑，用捏着羽毛笔的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等我几分钟就好。”

然后又接着埋头写字。

韦尔壮着胆子摸到椅子上坐下，屁股却一半悬空，腰杆挺得笔直。

他不敢看多米利克书写的内容，两只眼睛十分自觉地垂下看向脚尖，余光却在桌子的角落处瞥见了一串银质项链。

“不拿回去吗？”正在韦尔犹豫之际，却听见多米利克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我并不是为它而来，阁下！”韦尔连忙正襟危坐，不敢再看项链，却发现多米利克仍旧没有抬头。

“阁下...”他试探性地轻声呼唤。

“我清楚你的来意，‘阁下’。”

多米利克放下笔将书页合上，慵懒靠在椅背，端起面前的杯子轻轻摇晃，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眼皮微抬，打量着面前稍显紧张的北境汉子：“我们应该也算是有点交情吧，来自临冬城的侍卫韦尔。”

“是的，阁下...”

“那是什么让你对我如此不尊重，甚至不愿称呼我一声‘大人’呢，我的朋友？”

“我...”韦尔顿时为之一愣，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直接。

“从进门开始，你叫了好几声‘阁下’，我无法感受到你的尊重，也无法感受到你的诚意。”

“呵呵。”鼻腔中发出一声轻笑，多米利克直起身子，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面，伸手推到韦尔面前。

“你是一个聪明人，虽然眼睛里充满了名为‘欲望’的东西，但却把它隐藏得非常好，这点我很喜欢。”

“人之所以强于动物，就是因为我们对欲望更加克制，并且更加耐心。”

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如同一根柔软的手指不断挑拨着韦尔的心绪，随之回响起不同的频率。

“我只是有点好奇。”多米利克手指松开酒杯，轻轻敲击着桌面：

“你为什么笃定，在我这里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其实我并不清楚，大人。”事已至此，韦尔不再打算隐瞒，而是抬起头坚定地直视着多米利克的眼睛，老老实实回答道：

“说实话，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如果不是乔里爵士把我从街头带回临冬城，恐怕这辈子也接触不到像您和史塔克大人这样的大人物。”

“但我并不甘心于此！”

“我想要权力、财富、甚至属于我自己的姓氏和领地！”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却足够坚定：“在来到这里之前，我甚至没有一点信心。”

“而现在...我很肯定！”韦尔说着，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接着重重单膝跪在地上：

“我知道卢斯·波顿的变化与您有关，您的野心和格局肯定不止于恐怖堡，我愿意化作您手中的刀剑，在黑暗中为您清除所有障碍！”

“请让我追随您，大人！”

一口气说完，韦尔瞬间觉得好像并不是那么紧张了，仿佛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不管是否能够成功，反正自己努力去争取过了，不是吗？

“我喜欢充满野心的人。”一只宽厚的手掌落在韦尔后脑，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多米利克满意的笑容。

“大人...”

“嘘~”多米利克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抬起桌上的酒杯，不知道是不是眼花，韦尔似乎看他嘴角露出两颗十分尖锐的獠牙。

“喝下它。”伴随着轻柔的命令，酒杯平放在韦尔嘴边。

他低头望去，只见猩红的酒液在杯中旋转，却没有闻见红酒的芬芳，反而隐约透出一股血腥气息。

但没有丝毫犹豫，韦尔果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哪怕面前是毒药，也无法阻挡一个追求权力的人！

冰凉的猩红液体顺着喉管一路而下，最终落入胃袋。

砰！

强烈的窒息感传来，身体重重倒在地上，在疑惑与不解中，韦尔逐渐停止了呼吸。

“别担心。”

蹲下身子，看着韦尔布满血丝的眼睛，多米利克诡异一笑。

伸出修长的手指，原本修剪地十分整洁地指甲瞬间变得尖锐，划过左手手腕。

一滴殷红的血液滴落在韦尔唇边，主动朝口中钻去。

做完这一切，多米利克点了点额头，似乎有些晕眩，但还是主动朝门外走去。

嘎吱~

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照在韦尔的苍白的脸上。

多米利克迈步跨出，不悦地撇了一眼头上肆无忌惮释放精力的太阳，缓缓合上木门。

“好好睡一觉吧，我的...眷属。”

“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