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思南路笼罩在一层薄纱般的晨雾中。
叶澜初站在老宅铁门前,昨夜的梦境仍然历历在目。那个叫陆云致的男子,那首《月夜》钢琴曲,还有魏如意望向钢琴的眼神,都让她感到一种说不清的悸动,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清晨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老宅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宁静,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似乎是从某个角落的香炉里飘来。
叶澜初径直走向那面穿衣镜。清晨的光线下,镜面不再浑浊,反而泛着一种晶莹的光泽。她仔细端详镜框上的花纹,发现那些繁复的图案中似乎隐藏着一些古怪的符号,与钥匙上的纹路完美对应。
“这些花纹......“她凑近细看,突然发现那些符号隐隐组成了一个圆环,而圆环的中心,赫然是一轮满月的图案。
正当她想要描摹下来时,手机突然响起。是方若梦发来的消息:“澜初,我查到一些关于魏如意的资料。她是1926年震旦女校的高材生,精通钢琴和......“
话还没看完,手机突然没了信号。与此同时,她听到楼上传来一阵熟悉的钢琴声——是《月夜》!琴声清亮,每一个音符都仿佛蕴含着某种魔力,在空荡的老宅中回荡。
“怎么可能......“她快步上楼,循着琴声来到一间堆满古董的房间。一架老式钢琴静静地立在角落,琴盖上积满灰尘,显然多年无人触碰。可那琴声却是那么真切,仿佛就在耳边。
月光般的晨曦从窗外洒进来,窗帘无风自动。叶澜初只觉得头晕目眩,整个空间仿佛开始旋转。她踉跄着扶住钢琴,却在这时看到琴盖上反射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魏如意正站在她身后,嘴角带着神秘的微笑。
还没等她回头,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她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时空隧道,耳边响起阵阵流转的风声,夹杂着模糊的人声、马蹄声、汽笛声。一幕幕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外滩的万国建筑、石库门的长廊、旗袍女子的倩影、茶馆里的评弹声......
恍惚间,她听到外婆的声音:“澜初,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热闹的街道上。阳光明媚,街边的梧桐树在微风中婆娑摇曳。路上行人的穿着打扮,分明是民国时期的装束:男子们或是长衫马褂,或是西装革履;女子们或着旗袍,或穿洋装,举手投足间尽显那个时代特有的优雅。
“这是......“叶澜初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街边商铺的招牌用的是繁体字,一辆叮叮作响的有轨电车从身边驶过,车上的男男女女衣着讲究,谈吐优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独特的味道,像是煤油、桂花和马车混合的气息。
她低头看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袭淡紫色旗袍,手里还提着一个珠绣小包。旗袍面料细腻,绣工精良,显然出自名门。这身打扮,与现代人的复古模仿截然不同,浑然天成地透着那个年代的韵味。
一个小报童从她身边跑过,大声吆喝:“号外号外!日内瓦会议召开在即,各国代表齐聚!上海各界翘首以盼......“
叶澜初看到报纸上的日期:1926年5月15日。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真的穿越了,穿越到了魏如意消失的那个年代。
正当她沉浸在震惊中时,突然听到一阵嘈杂声从街角传来:
“抓小偷!抓小偷!“一个帮佣打扮的妇人大声呼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就迎面撞来。叶澜初一个踉跄,手中精致的珠绣包被抢走。那小偷身手敏捷,转眼就钻入了旁边幽深的弄堂。
“站住!“她下意识地追了上去,现代人的本能反应让她忘记了自己此刻的处境。
弄堂深处,暗影重重。青石板路面上积着一层薄薄的水渍,映照着斑驳的天光。小偷的脚步声在曲折的巷道中回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叶澜初跟着声音追赶,旗袍开叉处随着跑动微微翻飞,却在一个拐角处失去了方向。
更糟的是,她发现自己迷路了。周围的石库门建筑高低错落,每一扇门、每一个转角都那么相似。不远处传来麻将声和留声机的音乐声,却让这陌生的环境显得更加幽深诡异。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几声轻佻的口哨声。
“哟,这位小姐,在找什么呢?“几个流氓模样的男子不知何时围了上来。为首的那个,蓄着八字胡,手里正把玩着她的珠绣包,眼神中带着危险的光芒。
叶澜初心头一紧,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这里不是现代上海,没有监控,没有警察,甚至连喊救命都未必有人理会。她下意识地后退,却撞上了一堵斑驳的砖墙。
“别怕,大爷们不会欺负你......“其中一个男子露出猥琐的笑容,慢慢逼近。他的衣着虽是民国装扮,却透着一股市侩之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弄堂口传来:“几位,这是想欺负我陆家的客人?“
叶澜初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深色长衫的男子立在弄堂口。他逆光而立,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虽然看不清容貌,但那声音,那气质,与梦中的陆云致完全吻合。
“陆......陆少爷!“几个流氓认出了来人,脸上的表情瞬间从轻蔑变成了惊恐。显然,陆家在这一带的名声足以让这些地痞闻风丧胆。
“滚。“男子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几个流氓如同被蛇咬了一般,丢下珠绣包落荒而逃,就连脚步声都透着慌乱。
男子从容地走近,叶澜初这才看清他的样貌——剑眉星目,气质儒雅,与梦中所见一般无二。只是此刻的他,眼神中多了几分凌厉,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公子的风范。
“魏小姐,这么早,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他将珠绣包递还给叶澜初,语气温和,但眼中略带疑惑。显然,他也觉得一位千金小姐独自出现在这种地方很是反常。
叶澜初这才明白,他把自己当成了魏如意!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支吾道:“我......我迷路了......“
“难怪祁老太太一直在找你。“陆云致微微一笑,笑容如同春风拂面,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走吧,我送你回去。“
跟着他走出弄堂,一辆黑漆马车早已等在路边。车夫恭敬地站在车旁,打开镶着黄铜把手的车门。叶澜初坐上马车,看着窗外掠过的民国景象,心中五味杂陈。
马车的轱辘声在石板路上发出有节奏的咯噔声,车窗外的景色缓缓流动。她看到了还未改建的老城厢,看到了穿旗袍的女学生三三两两走过,看到了挑着担子的小贩在叫卖,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又是那么陌生。
她知道,自己不仅穿越了时空,还意外顶替了魏如意的身份。而这位陆云致,这位在梦中出现过的男子,此刻就坐在她对面,目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更重要的是,那位神秘的祁老太太,正在等着“她“回去。而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她要如何在不露出破绽的情况下,扮演好魏如意这个角色?
马车在晨光中缓缓前行,驶向那座她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思南路老宅。叶澜初望着车窗外的阳光,感受着马车的轻轻摇晃,心中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也许这一切都不是偶然,也许,她注定要在这里,揭开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