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一路上我都表现的有些心不在焉,听不清宋嘉佑都和我说了些什么,心里总在想着刚才的事情。
回到府里,宋嘉佑再三叮嘱让我记得去参加他的谢师宴,我应了下来。
“郡主,您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绿芜是最能看懂我心事的。
我摇摇头,并不是不愿意去说,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不说不提便还能揭过去,若我说出来心中难免还会去想,恼了自己。
既然已经和谢安明说了要退婚,那便打死这个念头,不能改。
此后几日我便窝在府里不出门,一是自己本就极少出去,二是等着谢安来退婚,反正宋嘉佑那边的谢师宴因为何老得病,也就往后拖延了几日。
只是不知道是谁传出了我要与谢安退婚的消息,听绿芜说起也有不少人家上门议亲,谢安倒是左挑挑右挑挑的。
不过也好,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也免得日后去说,只是母亲知道了便来找我说话了。
“你当真决定好了?”
母亲酝酿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从前的事是我不好,让他怪在了你身上,可你真的不喜欢他了嘛?”
自从那次之后,她与我讲话总是这样小心翼翼,人也憔悴了许多,没了从前长公主的神气,我知道,她那是心里还在怪自己。
我承认,我心里还有个地方藏着他,但那又怎么样?
我裴妙仪是郡主,是长公主的女儿,难不成这世间没有比他谢安好的公子了?
“母亲,这不是我们的错,从来都不是,”我看着她的眼睛,一遍遍告诉她不是我们的错,“当初还是孩子,哪里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当初既然选择走了,那是他抛下了我,不是吗?”
“我已经不是那个为了一个男人就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裴妙仪了,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谢家再好终究比不上我们长公主府,我不是高攀他。”我伸手安抚着她,紧紧握着她的双手。
那年,正是我与他情意浓厚之时,定完亲我母亲便带着我和他前去寺里许愿。
本就泥泞的山路在雨后更是寸步难行,马车陷进泥里,谢府小厮催的厉害,谢安母亲快要不行了,他就算是两条腿不停跑回了谢府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在怨我和我母亲。
正逢父亲与谢大人在朝中因事争论不休,谢大人因此惹得陛下大怒被贬去了沧州。
哪怕我再怎么求他,他也不见我。
哪怕他最后知道贬官只是他父亲与我父亲为揪出贪官做的一场戏。
他都没有回来。
母亲事事都是顺着我的,听我这样讲她只觉得我又变回了从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小郡主,眼眶里泪水打着转,连忙点头,说都听我的。
“那宋家那小子呢?”
她试探性的问我。
我愣了愣,我与宋嘉佑确实有些亲密,这些年也有不少人打趣我们,可我总是不当一回事。
只是说起来确实有些不合礼数。
“如今他中了进士,前程大好,我与他确实应该疏远些。”
说着我小呡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心虚,因为和他相处的日子里,我总能看见从前那个谢安的影子。
此后我确实与宋嘉佑少有来往,他每每要来看我,我便让绿芜以我身体不好为由拒绝了。
只是今日是他谢师宴,我理当去的。
四月,还是透着些凉意的。
绿芜向来是最贴心的,为我备了一件淡绿色的披风。
到了侯府,便见停了不少马车,门外也积聚了不少人。
宋家有两侯,大的宋堪为城阳侯,娶了三品官家的小女儿,虽是三品的家世,但家中也是世代簪缨的,此后便生下了宋嘉佑。
小的宋堰为杨宁侯,娶的是当今恪嫔的亲妹妹,沈家的女儿,此后也是生下了一儿一女。
如今宋嘉佑中了进士,宋家便有不少人来攀附,有的更想撮合撮合自己女儿与宋嘉佑,谋个好女婿。
“哟,郡主来了。”
侯府的管事在门口接待贵客,说话时见我走了过来,便变了笑脸,快速朝我这走来。
“郡主,里边请吧。”
我点点头,便跟上了管事的步子。
城阳侯府我是极少来的,平日都是宋嘉佑往我那跑,今日府里张灯结彩,长长的回廊上也挂满了红色的绸带,就连路边的石墩子都挂上了红花。
我走得不快,离去时还能听见后头的官家夫人在说着什么。
“这不是绥宁郡主嘛?怎么今日也来了,莫不是与宋公子......”
“哪里,你不知道?这两年她可与宋公子走得近的很!两人日日黏在一块呢!”
“真的假的,你可别诓我!那郡主不是与谢家公子定了亲事了嘛?”
“你这人,你这都不知道?两年前那谢安跑啦!人家母亲死了,父亲贬官,早早丢下人家郡主跑去沧州了,那郡主可不是病了好些日子嘛。”
“啊?不会吧,真看不出来,那郡主也是怪可怜......”
我笑笑,不将那些话放在心上,若是人人说什么我都要去管,那我可得忙死了。
走进后院,便看见几位官家夫人正领着自家女儿坐在一块说笑。
城阳侯夫人便坐在最上方。
“见过夫人。”
“郡主来啦,快来这边坐。”说着城阳侯夫人伸出手便招呼着我往她边上坐。
那些官家夫人见我来了,倒是一改往日的嘴脸,一副热情的模样就上来拉着我说话。
“听说郡主过了六月便要十七了,婚事可有定下来?”
最热情的当属礼部尚书家的夫人,她这话一说出口便有人轻轻拿胳膊撞了一下她。
“徐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讲,郡主不是早已与谢家公子定了亲了嘛。”
徐夫人倒是个直爽大方的,“那有什么,不是说谢安正打算着退婚么?”
“我瞧着是那谢安不知好歹,郡主这样貌美温婉,配我家崎儿正好!”
旁的人都只能尴尬的笑笑,心底里只怕是不知道怎么笑她呢。
只是说来奇怪,也不知道这事是怎么传出去的,那日明明就我与谢安二人在场,若是他......
也罢。
也不知其中谁人起了头,说起来宋嘉佑,“我瞧宋公子如今也快十七了,日后陛下封了官,前途大好啊,也不知哪家的小姐有这样的福气呢。”
这话锋转的颇为奇怪,也不知道是谁应了一句,“我瞧着宋公子与郡主时常来往,说不定也能成就一段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