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来南去几时休，人在光阴似箭流。
距离许渡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一周多。
几日里，他倒是见惯了尸体，现在甭说害怕了，甚至做着活儿，都能连干三碗大米饭。
不过这么重口味的事，他倒是也做不出来。
已经是深冬了，铺外梅花开得正艳，都说瑞雪照丰年，这乱世也没少下雪，街上暴毙的尸体都被遮了起来。
省不得阴礼监的吏目费力，都得按规矩一具一具挖出，登记在册。
不过这些事儿和许渡没关系，他今个有事要出门，得早起才成。
许渡伸了个懒腰，从塌上坐起。
至于为什么要出门，具体要说前几日浮生纸录给的奖励……
这几日许渡在阴礼监处理了不少尸体，奈何品质都一般，没能从浮生纸录那儿捞到什么术法。
除了几枚提高身体素质的丹药，就只有一门镇魂钉的制作法子。
这镇魂钉是捞阴门常用的法器，三钉打下去，不论是嘛尸体，保管它安分。
只是通常都被那些个老师傅掌握，寻常人想用，就能用白花花的银子买，那价钱可不便宜。
如此看来，许渡得了镇魂钉的制作法子，还真能说是“一钉吃喝不愁”了。
铁钉，黑狗血，朱砂，犀角香……
许渡在脑子里过了遍材料清单，顺便用过早食，也出了铺子。
……
东街是商市，五湖四海的商户都混迹在这，嘛蹊跷东西都有。
若是在京城想买东西，去那儿准没错。
许渡赶了个大早，沿着门口小路，小跑着往东街方向去。
路上赶巧碰到了两个阴礼监的吏目。
两人站在路边上，围着一具尸体，不知道嘟囔着甚么。
“这尸体的来路都查到了，凶手肯定是他，直接喊大理寺拿人不就成了。”
“我们也只是推测，哪能确定凶手是谁？”
“哎，你就是太较真，除了他还能是谁。”
“头也真是的，我们阴礼监就是管尸体的，非得教咱哥俩找凶手干嘛。”
许渡探头一瞧，尸体身上还算完好。
就是那颗脑袋，哎哟……碎成几瓣儿，跟西瓜瓤似的。
这是哪来的狠角儿干的，下手可真狠。
一打量，许渡就瞅出来，这定是个有力气的汉子，拿钝器砸出来的。
吏目看见许渡，伸手叫他过去。
阴礼监再不招待见，也算是朝廷部门，会发制式的衣服。
正巧许渡今个出门图省事，没换常服，被认了出来。
“官爷，您有什么吩咐？”
许渡还没搞清状况，两步并一步，走过去问道。
他现在还没解决卖身契的事儿，对于阴礼监的吏目，也不能假装没看见。
“你来的正巧，我们还要去拿人。”
“这尸体就交给你了。”
吏目一指路边的尸体，一脸高兴的样儿。
也是，能把麻烦事交出去，这放谁身上，都得乐呵得不成样。
啧，早知道就不走这条路了。
许渡心里嘀咕着，他处理尸体是能获得奖励，但也不想要摊上自己的命啊。
这尸体死得这么凄惨，谁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
没办法，既然吏目说了，这尸体晚上就定会出现在他面前。
阴礼监可不是慈善部门，像沈俊那种乐意帮新来的，只是少数。
对于底层的吏目来讲，你危不危险，那是你自个儿的事。
许渡只能伸手行礼，应了下来。
这么看来，要是想要从容，还是得把镇魂钉早点做出来才成。
许渡待两吏目推着尸体离开后，脚步不由加快几分。
……
东街是个亮堂地段，车马来来往往。
整个京城不管是有钱的，还是有权的，闲着没事都搁这逛。
就一会的功夫，许渡就见了七八个华服男人，进了街头的勾栏。
哎哟，白天就玩得这么花？
许渡往里看了几眼，心说这勾栏老板是懂行的，氛围感比起那些个洗脚城弄得都好，怪不得客人多。
不过，他也不是很好奇，现在还有要紧事做呢。
许渡往街里走了几步，向左一拐，就是一家铺子。
铺子没招牌，外面看来破破烂烂，不像有人的样儿。
“这位爷，您想买点什么？”
正瞧着呢，铺子门里出来个瘦子，长得不高，有点贼眉鼠眼的。
许渡倒是对长相没偏见，开口道：
“黑狗血，犀角香，你们这儿有嘛？”
许渡说的这两样还真不好买，黑狗血是朝廷管制，民间很少流通。
犀角香就更是稀罕物了，古籍有记载，犀角磨香，燃之有异香，闻后，人能与鬼通。
不常见，不好买。
要不是在天子京城，许渡连寻找的想法都不会有。
“爷，您算是来对了，这犀角香和黑狗血，整个东街就我们家有……”
“来，您里面请，我去拿货，您来掌掌眼。”
……
倒也没什么好说的，货本来没问题。
但是这人嘛，那可就不一定了。
都说生意人精呢，能卖一百两，就定然不会卖五十两，这东西搁手里，绝不会卖贱了。
许渡等店家拿出东西来，过手一掂量，鼻子嗅嗅，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七分真三分假，犀角香这按两卖的东西，稍微加点假货，包管你赚得盆满钵满。
“这闻香术比想象中好用多了……”
许渡此时有点庆幸，还好自己有这门奇术，不然现在就算被骗了，也只能是自认倒霉嘞。
“掌柜的，您可有点不厚道啊！……”
许渡一边说着，一边笑眯眯的将东西推了回去。
哎哟，掌柜的一瞧，运气不好，遇到懂行的，今个儿是捞不到嘛好处了，只能连连道歉。
“您是懂行的，这事儿是小的不对，您大人有大量，黑狗血的钱就给您免了，权当是赔罪！”
瘦掌柜苦笑，平日里糊弄糊弄不懂的还好，可是碰上行家，没办法，只能认栽。
许渡听完，心里头笑起来了，这就是平日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是吧，要是逮到个嘛也不懂的肥羊，还不得被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得嘞，人家也赔礼道歉了，他也不好下死手。
还是小惩大诫，让你张张记性吧！
许渡照常付了钱两，六十两的银票，里面掺了一张圆形方孔的纸钱。
等到那掌柜的接过去，这五通神借阴债就种下了，若是对方再起贪心，欲火便会烧心。
虽然是死不了，但可要吃点苦头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