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点小恩小惠就打发了

薛清风进来之后就没说一句话,如刀刻的嘴唇紧紧绷着,看起来很凶。

沈夏真很清楚现在不是继续招惹他的时候,索性也低着头不说话。

薛清风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她的头顶,忍不住想到她不知礼节地往他身上扑的样子。

他没有这个心思去考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他只知道自己一个心智正常的男人,与痴傻弟弟的女人过分接近,会更容易惹来旁人的非议。

阿颂自从生病以来受到的非议已经够多了。

他决不允许再有任何伤害阿颂的话语出现。

下人将煎好的药端上来,沈夏真立马化身贤妻良母,当然,还有为数不多的一丝丝愧疚。

接过那黑乎乎的药汁,沈夏真自己都皱了皱眉头,她不动声色地吩咐小丫鬟去拿些蜜饯过来,然后才哄着薛清颂把人叫醒。

“阿颂,起来,喝药。”

刚刚睡过去的薛清颂又睁开眼睛,闻到苦兮兮的药味,立马又把脑袋缩进被子里。

“不要!我不喝药!”

“药苦死了……”

“可是,不喝药阿颂的身体就好不了了,你想一直这么难受吗?”

听言,薛清颂又很老实地摇了摇头。

“我想要大哥喂我。”

“哥……”

薛清颂水灵灵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薛清风。

“以前阿颂生病,都是你照顾我的。”

“我要你……”

沈夏真也看着薛清风。

可薛清风并没有要上来的意思,反而打量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沈夏真明白了,薛清风这是在试探她。

借这个机会,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照顾好薛清颂。

沈夏真好声好气地问薛清颂:

“阿颂,你说这种话,是不想要我吗?”

“你不相信我能照顾好你,还是不需要我?”

沈夏真可怜兮兮地看着薛清颂。

薛清颂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沈夏真。

他今天认识的媳妇跟昨天认识的媳妇好像不是一个媳妇了。

“阿颂,刚刚你替我说话了是不是?”

薛清颂点头。

“你帮了我,你对我这么好,我也想对你好,你不想我对你好吗?”

沈夏真简直把这辈子学的儿童心理学发挥到了极致。

薛清颂心里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他当然想所有人都对他好,张了张嘴就说了句“想”。

“那我以后都对你好,我照顾你,就像你大哥在生病的时候照顾你一样,好不好?”

趁薛清颂没说话的时候,沈夏真端着药碗又往前挪了几分。

“阿颂,把嘴张开,我喂你喝药。”

薛清颂还是有些不乐意。

“苦……”

“你要是喝了,我给你一个奖励。”

沈夏真神秘兮兮地说着。

“什么奖励?”

薛清颂的眼睛亮了。

“你先喝药。”

在沈夏真的催促下,薛清颂这才拧着眉头将药灌了下去。

还不等他叫苦,沈夏真跟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块蜜饯塞进他嘴里。

嘴里的苦味瞬间被冲淡了,薛清颂心满意足地抱着被子又睡了过去。

沈夏真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点点小恩小惠就容易打发了。

不像某块大冰山……油盐不进!

薛清风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薛清颂睡过去之后,药效很快上来,逼得薛清颂是浑身发汗,难受地在床上翻来覆去,被褥都被他弄湿了。

沈夏真又是给他掖被子,又是给他擦汗。

睡梦中的薛清颂察觉到身上痒痒的,翻了个身,后背一览无遗展现在沈夏真面前。

沈夏真愣了一下,她看到薛清颂后背上竟是接二连三的鞭痕。

有些已经好了,只留下了浅浅的印子,而有的不久前才结痂。

深浅交错,让本该雪白的后背变得触目惊心。

伤在后背,又是鞭痕,明显是人为。

薛清颂可是镇远将军捧在手心里舍不得骂更舍不得打的公子爷,这傻子就算是在街上横着走也没人敢挡他的路。

谁敢对他这样……?

沈夏真一下子就想到殷氏那张虚伪不一的嘴脸。

那个老女人一到薛清颂的院子里就敢上蹿下跳,不就是看准了薛清颂是个傻子,不会给她撑腰,才过来强压她沈夏真一头吗?

薛清颂身边,也只有她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只是现在殷氏还没被扫地出门,看来她对薛清颂的虐待还没被薛清风发现。

但对沈夏真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将殷氏赶走的契机?

她和殷氏一见面就掐的你死我来,往后不可能和平共处。

有殷氏在这里,她也别想过上一天舒服的日子。

但是在这之前,她得把殷氏手中的掌家权夺过来。

沈夏真给薛清颂的后背上了点药,薛清颂这才睡得舒坦了一些。

下午的时候,薛清风又来了南院一次。

沈夏真远远便看到了薛清风过来的影子,早就脱了鞋子坐在软榻上,故意扬声道:“兰枝,把烫伤膏拿来。”

兰枝便是早上替她说话的小丫鬟,沈夏真瞧着人还算干净伶俐,便收在身边带着,然后把司琴打发出去干杂活。

薛清风的脚步顿在门口,听到兰枝说的话:

“夫人,您的脚都被殷夫人烫出水泡了。”

“夫人,兰枝不明白,早上您为何不告诉大爷您的脚受伤了,并非故意那般的?”

薛清风愣了一下,这才想到今早小丫鬟说过她的脚被烫伤的事情。

又听沈夏真故作失落的声音传来:

“算了,这些小女儿家家的事情,拿去让大哥烦心做什么呢?”

“大哥在外征战,拿命才换来将军府的安逸日子,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需要的是安静和休息。”

“而我的职责就是负责照顾好阿颂,只要阿颂好好地,大哥也就能放心了。”

原来,是他误会她了。

薛清风瞬间感到一阵羞愧。

弟妹出阁前吃了这么多苦,嫁给阿颂也没有过半句怨言,她一心一意为这个家着想,而他竟然用这么龌龊的想法揣摩她!

薛清风,你可真该死啊!

兰枝在给沈夏真上药,疼得沈夏真直抽凉气,发出几声娇软的叮咛。

“嘶……疼……”

谁听了不心生怜悯?

薛清风眉头一拧,转身去了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