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县是一个不大的县城,夏天不算太热,冬天不算太冷。沈晓安住在这里也已经二十来年了,认识她的人也不算太多,掐着指头数都能数的过来。这个县城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在美甲店来来往往的,也就是那么几个邻里邻居。
每逢周四的下午,沈晓安一定能看见桑怀的身影,可谁知这个周四,桑怀又没有来,天气多少有些渐冷了,沈晓安不由得裹紧了她那件黑色的大衣。
“酒.....再吃一杯?”
隔壁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沈晓安打眼望去,谁知桑怀竟然在隔壁吃酒,一杯酒下肚,她觉得暖和了不少,她笑吟吟的瞧着对坐在对面的许添,许添手中的怀表铮亮铮亮的,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着金光。
沈晓安闲来无事,也往里走,笑着问到:“桑怀,今日不做美甲了?”
桑怀扁扁嘴,似乎是嫌弃,又似乎是不太愿意的模样,道了一句:“你没见我正忙着呢吗?”
沈晓安自觉撤退。却实是忙着,许添手中举着的一杯金樽瞧着她俩,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的,就是不知道在那里高就?
这时许添也饮了一杯酒下去,随后起身,似乎是准备去夹那盒子里的食物,看起来不知道他想夹什么,站在食盒边想了一会儿,随后夹起了一半的蟹脚,还是比较绅士的,知道帮桑怀也夹一点儿。盘子落在桌上,道显得盘子有些大了,桌子窄的很,刚好只够两人的位置。
两人觥筹交错间,知道了许添正做着管理工地的工作,隔三差五的便要往工地跑,风吹日晒的,晒成了他这副黑不拉几的模样。
桑怀倒是不厌其烦的听他说着什么拖欠工程款,手底下的工人不听话,什么之类的一些碎嘴子的话,神奇的是,桑怀竟然始终保持着她的微笑。她也不嫌累。
那这顿饭,必然是有代价的。
“这是新出的款,专门挑来送你的,看看,喜欢吗?”
果不其然。
包包落在了桑怀的手中,桑怀兴高采烈,还不忘约着许添:“下次再聚啊。”
又是一个战利品。
大约是真的累了,桑怀回到家,衣服都没脱下来只是甩了鞋子便往床上一躺,不出十分钟,那呼噜声便清晰可见——是真的累了。她丝毫不管身旁手机已经震了五十多下,许是许添发来的各种消息罢,谁知道呢。
其实这便是桑怀每一天的日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什么可以赚钱让自己活着,她只知道,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好活着。
其实她是有父母的,可是父母养她到二十岁,就不管她了,抛下她周游世界去了,剩她自己一个人。一开始,她每天都窝在她那不过四十平米的小单间里烂醉如泥,直到有一次逛街意外的结实了一位先生,才开启了她不一样的人生。
后来,每遇到一个人,她便想起那位先生,如此这样,早已成为了她的一种算不上很友好的习惯。
其实镇子上的人都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但大家对她也多了许多谅解,大多数人都可怜她是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而对她充满了同情。镇子里能挣钱的工作本来就不多,每个人分摊一点,哪里轮得上她去干活,倒也不能抢走别人的饭碗,更何况还有那么些学生在嗷嗷待哺。
其实靠男人是最轻松的,也最不用动脑筋的。还记得她上小学那会,就爱逃课追着蚂蚱到处跑,别人逃课最后学习上还都是很好的成绩,可她逃课不是,她逃课到最后,连小学六年级的书本都跟不上了。
更别提高中,大学,只要掉了一下子的链子,后面一连串的链子都接不上了。
像她这种人,到底该怎么存活呢?
一觉睡醒,她又挎着她那包包来到了美甲店,沈晓安看看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只是默默地做起了手头上的工作。
她选了一款亮晶晶的美甲,这款是倒是很少人做的,沈晓安知道她要特殊的,独一无二的,这才符合她的气场。她总爱走在潮流前头,让周围的人跟不上她的节奏。
明明学习上差的很,但是这样,还不耽误她不断地在变美,这是她落在别人心中的印象,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她不这样做,她便会死了。
又过了一些日子,她搬进了一个大一点的房子里,她心满意足的瞧着自己的房子,一边在感慨这一切是多么不容易。
房子到不是先生送的,是她用积攒了半辈子的战利品换来的。
“什么时候请我去你的新家看看啊......”旁人若有似无得调侃着她。
她理都没理,快步走开了。
请来的装修师父似乎也看不起她,对她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模样,凶巴巴的问到“哪里要弄?我赶时间。”
可她梦想的新家是充满粉红色的泡泡,这边的沙发椅,那边半粉色的白墙,这是她做了很久的梦了,她才不管那些师傅的态度呢,中期十足的提出了一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