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纷争重奏

“四环巫师……我还记得你的气息，既然侥幸活了下来，那就应该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

敢于直面纷争的确值得夸奖，但若是不好好舔舐伤口，只是一味冲动，恐怕连给我带来一丝快乐都做不到。”

金铁交击一般的怪异声音在耳边环绕，可怕的力量几乎影响了所有人的心神，他们的意志都随着那声音而起起伏伏。

奥古斯丁没有再浪费力气回答，只能看到场中万千星辉凭空凝聚，仅仅片刻，一道参天的巨门就此形成。

“纷争”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却并未做出动作，只是发出一声嘲弄的笑声，接着缓缓说道：

“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血气升腾，整片天空被大片大片血云笼罩。

“想留下我这份意识，需要的代价你应该也明白吧？”

瑞安坐在一栋建筑内，旁边则是那几名幸存下来的巫师。

“记住，不要听，不要看，封闭五感，不要尝试窥视神明的存在。”

他如此对他们嘱咐，而几人也乖乖听从了他的建议，放弃了那丝观察神明降临的欲望。

随着精神海中众星共鸣法阵的运作，他们都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与星辉塔产生联系，传送即将开始。

不过提醒了他们的瑞安却没有放弃这个观察神明的机会。

他手里还剩下寥寥4.6的本源，抱着被神明影响的危险，瑞安稳定心神，强行用本源不断修复自己身上被不断扭曲的符文。

自己则是紧紧盯着“纷争”与奥古斯丁的战场。

“这就是五阶存在吗？”

瑞安眼中闪烁着阵阵金色光辉。

真理之瞳的力量正在不断运转，一位五阶神明的分身，这是无比丰厚的收获。

对方身上的任何一个符文都可能让自己得到横跨一整个阶段的战力。

而这样的存在……此刻就在自己面前！

“几乎没有和我们相同的符文。”

他心中记录着“纷争”身上的符文。

神明的符文和他先前从尤妮丝身上得到的那滴浑浊神血的结构极像，甚至有不少相同的部分。

都是一种极端复杂的环状结构，且总是泛着光晕，肉眼可见地就和自己所拥有的符文并不相同。

尽管无法理解，但瑞安还是快速记录着那些复杂的符文，将他们牢牢刻录在自己的脑海中。

后续可以有针对性地进行符文实验，将这些符文的作用一一试出来，最后再用到自己身上。

其实如今他也发现之前直接套用了尤妮丝那滴神血中代表气血化的符文是相当好运的结果，大多数情况可能试验出来的都是无法直接使用或极为危险的符文，能一次性搞出来气血化，实在是个幸运的事情。

此刻，战场中又出现变化。

“呵，你这蝼蚁真是有趣，差点忘了我来这里的真实目的了。”

“纷争”在原地稍稍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得到了谁的提醒，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并非是为了和奥古斯丁打一场的。

“倒是没想到你们巫师也发现这东西了……看来你们也调查到那一步了啊。”

“纷争”瞥了眼天空中正逐渐打开的大门，视线却转到了瑞安的身上。

“真是有趣，你明明在不断窥视我，但并未受到我的影响，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只是一名一环巫师，这难道又是什么新的研究成果？”

“纷争”好奇的目光转到了瑞安的身上。

“！！！！”

大脑、心脏、甚至是精神海，一种无声的爆鸣正在其中激荡，整个人的思维似乎都陷入了刹那的停滞。

当意识到“纷争”的脑袋向自己转过来时，瑞安已经努力尝试着移开自己的视线了。

但他的身体却不知为何已经失去了接收命令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纷争”的视线转移过来，最终和自己的目光对应上。

“留下吧，小家伙。”

声音如同魔音入耳，爬虫般从耳廓钻入耳蜗、再一圈圈地转动、流转，爬进了自己的大脑中。

“你！精灵族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有趣，有趣，哈哈哈哈哈哈哈……”

僵硬中，他又听到“纷争”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

一直在观察着一切的奥古斯丁忽然也动了手，他并不知道纷争之神来这里到底是打着什么目的，

在他原本的构想中，只要留下纷争之神的这一部分意识，完成对其的重创，不管他到底在谋划什么都不可能实现了。

现在的发展已经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长久的磨砺还是让他做出了选择——如果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就去阻止对手好了。

天空中缓缓打开的星门中一道星辉从中钻出，最终灌入瑞安的体内。

……

思维与身体同时下沉。

大地中，一具具骸骨与残骸似乎再次站了起来。

他们一生中的战斗在此刻不断被回放在瑞安的脑海中。

“滚过来！”

狂风暴雨中，一声暴喝声传来，瞎了一只眼的海盗一把将右手上的钩子狠狠挂在自己身上，接着狠狠向那边一拉，强大的力量勾得瑞安猛地一步踉跄。

在一阵不知所措中，瑞安本能地将手指搭在对方小臂上，解构之触猛地发力，将对方的整个小臂分解。

随后，他也来不及管肩膀上的伤势，巨大的风浪不断摇晃着整艘船，另一名披着一身黑袍，面上一道可怕刀疤的人摇晃着滚到了他脚边。

对方甚至没有站稳，似乎早已杀红了眼，伸手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冒着滚滚黑气的罐子，直接摔在了瑞安的脚下。

“啪！”

水晶破碎，一道有着八条遍布利刺的触手，口中长着整整一圈尖牙的怪物猛地从中钻出。

怪物第一步便是一把抓过那名摔出他的巫师，将之丢在自己嘴中，随着一阵咀嚼声后，身形也更大了一圈。

“这种古老的养邪手段，到底是什么地方……”

瑞安来不及多想，一个翻身躲过了怪物的第一波攻击，触手在他身后接连不断地抽击。

“剑？”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腰间还挂着一把造型华美的刺剑，剑柄处以一颗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明珠点缀，剑刃苍白，以某种不知名的骨骼所制。

瑞安的身体下意识地将剑抽出，一剑朝着那怪物的身上捅去。

不属于他的力量从剑身上骤然爆发，巨浪与狂风似乎也化为他的助力，天地助力，自然加身，这一击竟直接凭空形成了一道不断旋转的可怕水刺。

“刺啦！”

一声怪异的撕裂声响起，怪物的身体像是劣质的布帛般被撕扯的破破烂烂，整个怪物也化为飞灰。

但瑞安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刻，他的意识一转，自己又来到了一片混乱的战场。

“淦！”

看清眼前的情况，哪怕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瑞安也忍不住骂了一声。

一头头如山一般高大的怪物在面前行进，巨魔、比蒙、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几只本应生活在海中的巨怪卡拉肯。

他甚至看到了一只恐怖的独眼巨魔伸手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座山峰，恐怕足有千米高的身体每一步都让地面产生可怕的震动。

扭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后，一排排的骑士牢牢站在原地，一些人的手也在微微发抖，看得出他们的心情也并不平静。

“这又是什么东西？”

念头一闪而逝，下一刻，他便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了。

巨兽们的第一波攻击到来了。

离着数百米远，最前排的巨兽们伏下身子，庞大的动作甚至肉眼可见地激起一圈气浪。

接着，它们齐齐张开嘴，肺部鼓起，一口几乎将周围的空气吸纳一空，随后肺部下压，庞大的声波与气息几乎将瑞安整个吹起。

他牢牢把着手中的长枪，用巫师之手紧紧挡在自己面前抓住地面，这才勉强避过一劫。

当这一轮吹气结束，他的巫师之手已经化为一块块魔力碎片轰然破碎。

他回头看了看，骑士团表现出惊人的实力，几乎没有任何人在这一次打招呼中倒下。

而身后的城墙上，恢宏的金色纹路闪烁，巨大的金色屏障牢牢护在城市之前。

“大人！下令吧！”

无数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

瑞安心中发毛，自己这次又成了什么人物？

意识转动间，他想起之前的经历，转头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起来。

虽然在众多殷切的目光中做出这样的事有点奇怪，但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总不能真指望自己去解决这些怪物吧？

果不其然，很快，他在自己怀中找到了一块银质的令牌。

其结构特殊，上面铭刻的文字瑞安甚至还认得。

正是之前他在幻境中学到的文字——古精灵语。

“契约：精灵王庭还在一日，巨魔一族永不得侵犯精灵领土，即便精灵王庭毁灭，巨魔依然在三百年内不得侵犯持有者的领地。”

背面还刻着一行小字：

“若有巨魔强行违抗契约，捏碎此令牌一半，可损毁对方一半体质。”

“还有这好东西？”

瑞安心中一惊。

怪物们已经到了不远处，他甚至能闻到怪物们身上那腥臭的味道。

他盯着那头最大的巨魔，很明显，对方正是这次侵略的领头人。

他高举令牌，确定远处的巨魔首领能看到自己手中的令牌。

“哈哈！”

巨魔首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笑声，似乎在嘲笑瑞安的天真。

不再犹豫，他掰下了上面的一半，随后直接捏碎。

“吼！”

巨魔首领顿时笑不出来了，他双膝一软，当场跪在了地上。

其余的众多巨兽也纷纷停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瑞安手中捏了把冷汗，不知道对方到底会做些什么。

要是顶着受伤强行推过来的话，他也是没什么办法的。

所幸，巨魔们愤怒地看了他所在的位置一眼，还是选择了退军。

伴随着大地的颤抖，瑞安也来到了下一个世界。

……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纷争”看着天空的星门，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情绪波动。

“看你的表现，我应该是做对了。”

“时间的力量……你竟然走到了这一步，怪不得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也罢，让我看看你的准备吧。”

“纷争”第一次正视起了头上的星门。

他悍然出手。

这是他降临后的第一次动手。

浑厚的血气在空中凝实，刀枪棍剑，骑士魔物，狂风暴雨……

一切涉及到对抗、争斗、纷乱的事物在他的力量下具象化。

与此同时，星门也终于完全打开。

一道淡蓝色的光芒从中流出，光芒所过之处，世间万物都纷纷静止。

连那无数以“纷争”的神力凝聚的存在也停下了动作。

下一刻，随着“纷争”的一声冷喝，他竟直接引爆了这部分意识所携带的权能。

两名携带着远超寻常四阶力量的强者的交手毫无试探可言，在第一招便选择压上了自己的所有。

天空中传来一连串的崩裂声，在无形中，似乎有什么彻底被搅成一团。

一切被光芒笼罩的物体都扭曲起来，在时间的力量下状态被不断倒退，最终在达到自己时间的起点之后彻底化作虚无。

这是原本的发展。

但“纷争”的自爆却打乱了这个发展，世间的一切都化作混乱，物体的时间不断在过去与未来跳跃，一块石头时而化作齑粉，又时而化作砖石。

一名骑士时而衰老如枯骨，时而幼态如婴孩。

“唉……”

一声苍老的长叹从空中响起。

奥古斯丁终于下定了决心。

堪称恐怖的魔力量在空中骤然爆发。

星门的效果随之扭转，原本散发出去的光芒全都在此刻收了回去。

而一切被光芒浸染，已经与其中的时间力量融为一体的物体自然也随之回流，被拥有的流放到了未知的领域。

……

许久之后，瑞安的身形再次出现在空地上。

他警戒地看着四周，面孔上也带上了一丝疲态。

“这次又是哪个精灵后裔的记忆？”

他看着周围茫茫的空地，谨慎地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