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但凡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家伙也不会相信这只憨态可掬,人见人爱的小橘猫会是偷走我外卖的“罪魁祸首”,更不要说还是用了那种极富科幻感的“空间漩涡”。然而丁浩并不是这样的人,他已经见识到了一只会说话的玩偶小熊,甚至这只小熊还把丁浩给打了一顿。

不过他还是不敢靠近那只小橘猫,丁浩微微弯下腰,双手像是蹲马步一般伸着,指尖有一些抖动,身体向后仰着,只要情况一有不对就立刻转身逃跑,他的全身力量都集中在下半身。

当那只星小橘猫扑向自己的上半身的时候,丁浩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他闭上双眼,似乎在等待着那只橘猫露出尖利的獠牙,然后将自己的脖子咬断,或者是那只橘猫张开血盆大口,然后一个巨大的空间漩涡出现,将自己吞噬,带到某个不知名的战栗空间之中。

预想之中的场面没有发生,那只小橘猫只是缩在丁浩的怀里,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露出了一丝满足的表情。

丁浩有些意外的看向小贱熊,对方的脸上露出了一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还有一丝嫉妒夹杂在其中。当注意到丁浩的目光之后,小贱熊又露出了贱贱的表情。“我说了,他没有恶意的。”小贱熊一副老神在在的的样子。

那只橘猫继续叫着,但是不同于发情期的叫声,这只橘猫似乎在传达某种意思。丁浩看了看小贱熊,希望他能够帮忙翻译一下,但是小贱熊出乎意料的选择了拒绝。“我也不太听得懂他们的语言,你知道的,我们这些家伙和你们一样有自己的族群,就像你一个生活在中华大区的人如果不经过学习的话肯定也听不懂塔斯马尼亚语对吧。”

小橘猫此时已经从丁浩的怀里下来了,它围着丁浩团团转,叫声之中透露着一丝焦急,它的小爪子不断地挠着丁浩的裤脚。丁浩弯下腰,抚摸着小橘猫,想要安抚它的情绪,不过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反而让橘猫变得更加的焦急,甚至开始用爪子挠他的手。

鲜血从丁浩的手背流出,滴落到大地上,丁浩捂住自己的手背,用一种责怪的表情看着橘猫,他现在不得不离开这里,毕竟他不敢保证这只橘猫会不会让他患上狂犬病。他带着小贱熊就要离开这里,不过为了防止橘猫身上带着的不知名的病毒——毕竟橘猫也是某种异常的存在,他让小橘猫也跟在自己的身后。

不过橘猫似乎并不准备离开这里,他用嘴咬住丁浩的裤脚,想要把他往回拽。“听他的吧。”小贱熊这个时候开口了,“至少我知道这只小橘猫比你还要干净一些,放心,你不会患病的。”

“是吗?”丁浩狐疑。

“我还能害你吗?”小贱熊胸有成竹,“再说了,你什么经济状况我不清楚,让你在这儿被小橘猫抓一下,然后去医院画上半个月的生活费去打疫苗。当然,你要是怕伤口发炎的话还是最好用碘伏消个毒。”

丁浩选择相信了小贱熊,他跟着橘猫朝着山林深处走去。大约又走了几十步,到了一处菜地,丁浩知道这是那些农学院教授和研究生用来研究作物的试验田。“他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丁浩如是想着,然而他现在必须得包扎一下自己的伤口,他从书包里翻出一卷卫生纸,扯下几张,随后按压在伤口上,他有些手忙脚乱,卫生纸掉在了地上,丁浩蹲下去想要将其捡起,但是他忽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在月光之下,他发现自己看不见滴下的血迹,仿佛就像是某种生物在吞噬那些滴落在地面之上的鲜血。

他觉得有些好奇,挤了几滴鲜血,鲜血滴落在大地的一刹那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然而在几秒中之后,这鲜血就如同落在沙漠之中的水珠一样,快速地下渗,只用了大概十秒钟左右,地面就和正常的地面没有什么两样。他清楚这座小土包的土质,血液绝对不可能如此之快的下渗,更何况就连一丝颜色也留存不下来。

丁浩喊来了小贱熊,显然小贱熊也注意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迹象,“或许我们的确不该出现在这里?”小贱熊忽然没头没脑的说出了这句话

丁浩还没有反应过来小贱熊是什么意思,就只觉得他的脑海深处传来了一阵刺痛感,他捂着自己的脑袋,不经意的望向天空,此时他又看到了那只眼睛,那只由几颗耀眼的星辰组成的天空之眼。不过这一次构成眼睛的星辰的位置产生了变化,如果说第一次见到的那只眼睛还可以用正常来形容,那是一种观察者的眼神,没有任何的情感;但是这次看到的那只眼睛却是有着自己的情感,上面的几颗星辰还是维持着正常眼睛的轮廓,下面的几颗星星却向内凹去,让这只眼睛看上去像是在发笑一般,这让丁浩想起了自己老爹的眼睛,那是一种鼓励和欣慰的眼神,当丁浩学会骑自行车,学会游泳,或者是考了一个还不错的名次的时候。

“小熊。”丁浩轻声唤着小贱熊,但是这一次小贱熊没有回答,这让丁浩觉得有些奇怪,他强忍着疼痛回头看向小贱熊原本所在的位置,小贱熊并不在那里,准确来说,小贱熊不见了,除了那只平时一直喜欢埋汰自己的小贱熊,那只把他带到这里的小橘猫也不见了。

丁浩环顾四周,周围的空间已经是一片血红色,天空之中高悬的那一轮明月也变得猩红,空气之中似乎还弥漫着血腥味。他顺着这股味道,寻找着血腥味的来源,是一块菜地,不过此时的那些菜地之中已经不是蔬菜了,而是形状各异的人体器官,大腿,手臂,眼珠,还有几团随着寒风飞舞的黑乎乎的带着血的头发。

丁浩注意到当他看向那片菜地的时候,那些眼珠朝着他的方向转动了过来。他想要逃离这里,但是似乎自己被封闭在了某个幽闭空间之中,他动弹不得。

黑乎乎的头发像是藤蔓一般朝着他伸过来,那些只有在巨大的痛苦之下才会扭曲到这种程度的手臂和大腿朝着他缓缓靠近,眼球脱离大地,在他的周围环绕,审视着他。丁浩尽力不让自己去看这些让人精神失常的景象,实际上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早已会让一个正常人类精神崩溃的景象居然对他没有特别大的影响。他想要闭上双眼,但是却失败了,仿佛自己的眼皮被撑住一般,他愈是用力,他的眼眶就愈发疼痛。没有办法,他只能将自己的目光向上看去,那月亮今晚格外的明亮,尽管按照历法来看,今晚本应该是下弦月,但是在这里,这确实一轮圆月。那月亮如同一张人脸,不过这张脸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嘴,和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

人脸开始发笑,刺耳,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丁浩不自觉地发抖起来,他的眼睛此时也出现了如同之前在楼梯间一般的疼痛。他想要用自己的手臂遮挡住自己的眼睛,不过那些头发却把他束缚的动弹不得。

事情似乎陷入了死局,丁浩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逃脱这种环境,他只能不断地呼喊着小贱熊,希望得到回应,不过最终还是被那些人体器官所淹没。就在他的意识溟灭之前,一道强光忽然从天际照射下来。

丁浩睁开眼,出现在他的眼前的是小贱熊那醒目的粉红色的鼻子和那略带关切的眼神,小橘猫则是在小贱熊的身边,只是此时的小橘猫仿佛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它的头被夹在小贱熊的胳膊下面,似乎是被小贱熊修理了一顿。

看到丁浩睁开双眼,小贱熊跳到他的胸口,掏出那部老式的iphone8,打开手电筒照着丁浩的眼睛,表情有些凝重。口中还在自言自语着些什么“短时间内被两次污染,这就是神仙来了也遭不住啊,希望耗子没啥事吧。”说道这里,小贱熊瞥了一眼那只在原地趴窝的小橘猫,恨铁不成钢的又朝着它的脑袋瓜锤了一下。橘猫没有反抗,只是用爪子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喂,有什么感觉吗?”小贱熊盯着丁浩。

“头疼,眼睛疼,感觉好困,而且有点害怕。”丁浩的手抚着自己的胸口,极力平复心中的恐惧。

“嗯!”得到了肯定答复的小贱熊点了点头,“你的眼睛里面的确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说完这些之后小贱熊再一次转向了那只小橘猫,他伸出腿踢了踢趴着的橘猫,“喂,你把我们带过来有什么目的?”

“你不是听不懂它的话吗?”丁浩突然想起来什么。

“不会就去学啊,本大人的学习能力可是很强的!话说你现在应该也能听得懂它说的话了,在你昏迷的时候本大人跟你签了一个契约。”

“你又在瞎搞什么?”丁浩有些恼怒,他这个时候才感觉脖子有些酸痛,伸手一模,似乎有两个小洞。不消说,他知道脖子处肯定是流血了。

“这是鲜血契约啦。”小贱熊忽然声音低了下去,“唔,虽然可以在其他地方放点血,但是在脖子上咬一下更有仪式感一些!喂,小东西,该你说话了!”小贱熊说到这里又踹了踹小橘猫的身子。

“唔,我以为一个可以和我们和平相处还没有发疯的人能够帮助我,只是没想到把你也害惨了。”说到这里,小橘猫露出了一脸无辜的表情,眼睛之中似乎还有泪花闪烁,这种人性流露的表情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一只猫能够做出来的,这反而让丁浩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但是你能先告诉我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吗?”丁浩有些好奇,他看着不断将小脑袋往自己怀里拱着的小橘猫,好奇地问道。

“唉,不过是个没娘的孩子罢了!”小贱熊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不过虽然是个没娘的孩子,但是他年纪可不小,至少它见过阿房宫了,还看到过刘邦把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从战车上推下去那没脸没皮的样子。”

丁浩不敢相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那这么说他至少也有两千岁了啊。”

“对啊,实际上这里面只有你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啊。”小贱熊又恢复了之前那贱兮兮的模样,只是这一次他一直靠着丁浩,两只手抓着他的胳膊,两只小眼睛紧张地环视四周,十分严肃。

“那个大家伙。”小橘猫说道,“抢走了我一直居住的地方,我想要找你帮忙,但是你好像遇到的麻烦比我还要大上一些。”小橘猫的声音中流露出了恐惧。

“你以前一直都住在这片菜地里面吗?”丁浩站起身,好奇地看着这一片面积不算太大的菜地。

“对啊,但是后来有个怪家伙来了,然后我就被赶走了,只能偷你的外卖充饥。至于为什么会偷你的外卖,我说这是一个意外你信吗?”小橘猫可怜兮兮的说道。显然丁浩肯定是不会信的,他注意到了小贱熊那挤眉弄眼的神情,于是他提溜起来小贱熊,“是你让他偷我的外卖对吧!”他把小贱熊放到自己的面前,恶狠狠地说道。

“喂,”小贱熊讪笑着说道,“有一个问题,耗子,我刚才救了你对不对,所以你至少在这一点上要包容我一点,再说了,你也不希望看到那么可爱的小橘猫饿死的对吧。”

丁浩点了点头,他承认小贱熊的确拯救了自己,“好吧,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他又转向了那只橘猫,“那么那个大家伙呢?”

“他早就跑了,你们人类是看不见他的。”小橘猫说道,“他虽然很强大,但是也比不了天上那个大家伙。”橘猫说到这里的时候,神情有些畏缩,“虽然我看不见那个大家伙,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他有多么可怕。”

丁浩沉默了,确实,这已经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遇到那个莫可名状的家伙了。他忽然有些不太想要再暴露在天空之下了,他想要回到寝室之中,虽然那狭小而又杂乱的空间会勾起他另外一些不好的记忆,但是至少要比这种直面未知的恐惧要好一些。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此时已经泛黄的羽绒服,他感觉有一些苦恼,毕竟清理又要花上一笔钱,“喂,你准备跟我们走吗?”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他回过头,蹲下身子看向橘猫。

“我吗?”橘猫抬起前爪指了指自己。

“对啊。”丁浩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至于这里,你就留给那个大家伙好了,相信我,要是那群农学专业的学生们发现自己的试验田被破坏的话,即使那个家伙是个异常,他们也不会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