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白雪已经出落得如一朵清晨的山茶花般秀美。她的肌肤白皙如初雪,眉眼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灵气,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透着清澈与温柔,像湖面反射的星光,令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虽然身上穿着早已褪色且满是补丁的旧衣裳,但却丝毫掩盖不了她的美丽。破旧的布料反倒衬托出她的一种独特纯净,让人觉得她仿佛不属于这个尘世间。
春夏之交,阳光温柔地洒在村庄的小路上,白雪坐在一片野花丛边,随意地拨弄着手中的草茎。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绕着她轻盈地飞舞,仿佛被她身上的某种无形的魅力吸引着,久久不愿离去。
没有父母在身旁时,这些蝴蝶成了她最忠实的玩伴。她抬起手指,轻轻地向前伸去,一只淡黄色的蝴蝶便毫不犹豫地落在了她的指尖。她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抹天真的弧度,笑容中藏着孩子的喜悦与自然的纯真。
这一幕,像一幅描绘春夏和谐的画卷,又像是被神灵亲自点缀过的一隅天地。白雪在其中,显得无比特别,仿佛她本就属于这样的美景,而美景,也因她而显得更加动人。
夏天。
清晨的阳光洒在村子的小路上,空气中弥漫着露水和泥土的气息。白雪牵着父母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她的眼睛因早晨的光线而显得越发明亮,脚步轻快,心里满是期待:“今天真的可以买卤肉吗?”
“当然可以!”李母脸上堆着笑,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心虚。她拉着白雪的手,语气轻快,“白雪,听娘的话,等会儿帮娘拿些东西,行不行?”
“拿什么东西?”白雪仰起小脸,天真地问。
李父打了个哈哈,假装随意道:“就是帮我们把卤肉拿回家嘛,你最乖了!”
白雪用力点了点头,兴奋地答应:“好呀!我一定会帮忙!”
卤肉铺飘出的香味让白雪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紧紧跟在父母身后,站在小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挂在铁钩上的卤肉。
李父趁老板转身的瞬间,用眼神示意李母行动。李母蹲下身,假装帮白雪整理衣服,手却迅速伸向摊位旁的一块卤肉。动作熟练而隐秘。
“白雪,快,把这个藏在你篮子里!”李母低声催促,将包好的卤肉塞给白雪。
白雪眨了眨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还是乖乖地把卤肉放进了篮子里。她的动作小心翼翼,脸上满是认真和兴奋,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
李父见状,嘴角微微扬起,随后佯装付钱,带着母女俩匆匆离开了卤肉铺。
回家的路上,白雪抬起篮子,骄傲地对李母说道:“娘,我藏得很好呢!刚才那个老板一点都没发现!”
李母愣了一下,没想到女儿会如此兴奋,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她强笑着摸了摸白雪的头:“是啊,咱白雪真聪明。”
“我是不是帮了大忙?”白雪得意地问,小脸上满是期待的笑容。
李父没有回答,低头看着手里的卤肉,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白雪,你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吗?”
白雪愣住了,迷惑地问:“可是刚才你们让我这么做啊。”
这句话像一根尖刺,深深刺入李父和李母的心中。他们对视一眼,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懊悔、羞愧,还有隐隐的恐惧。
那天晚上,李父和李母坐在昏暗的屋里,炭火盆里的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李父低声说道,语气里多了一分前所未有的坚定,“白雪是被神选中的孩子。咱们不能让她学这些歪门邪道。”
李母咬着嘴唇,犹豫片刻,叹了口气:“可咱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不偷,连明天的饭都不知道在哪里……”
“就算再苦再穷,也不能害了她。”李父打断了她,眼里带着一丝祈求,“白雪是我们的希望。要是她学坏了,八岁的时候神殿发现她不配当仆人,咱们怎么办?”
李母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咱们再难,也不能毁了她。”
那晚以后,李父和李母再也没有带白雪做任何“帮忙”的事。他们开始努力干些零活,即便收入微薄,也咬牙坚持。他们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多苦多难,都要让白雪成为一个好女孩,一个值得被神殿接纳的孩子。
而白雪似乎并未察觉父母的转变,依旧用她天真的眼睛观察着这个世界。她不懂父母的担忧,也不知道她的未来早已在无数个夜晚中被他们规划着。
六月的天,阳光明亮,荷花池旁的风轻轻吹拂着,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李父手里拿着一个补了又补的破旧风筝,脸上却满是得意与欢喜。
“白雪,快过来!今天爹教你放风筝!”李父兴奋地招呼女儿。
六岁的白雪快步跑来,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她从未拥有过自己的玩具,而这个风筝虽然破旧,但在她眼里却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爹,这个风筝会飞得很高吗?”白雪抬头看着李父,语气里满是天真与憧憬。
“当然会!咱白雪是最棒的,风筝也会飞得最高!”李父拍了拍胸脯,笑着说。他将风筝的线递到白雪手里,小心翼翼地教她如何放线。
风筝缓缓升空,白雪开心得跑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洒满池边。李父站在一旁,欣慰地看着女儿的背影,仿佛眼前所有的烦恼都被这片刻的欢愉冲散了。
然而,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白雪追着风筝,脚下没注意,一下踩空,滑入了荷花池中。清凉的水瞬间淹没了她瘦小的身体,她拼命挣扎,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助地拍打着水面。
李父背对着她,依旧在忙着调整风筝的线,根本没意识到危险的发生。直到几分钟后,他猛地发现周围安静下来,回头一看,才发现女儿不见了。
“白雪!白雪!”李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疯了一样跑到池边,看到水面上飘着的一只小鞋子,顿时脸色惨白。
他立刻跳进水里,摸索着将白雪抱了上来。白雪脸色青白,嘴唇发紫,身体冰冷得像块石头。李父抱着她,颤抖着喊:“白雪!醒醒!快醒醒啊!”
回到家,李母看到湿漉漉的白雪,顿时愤怒得失去了理智。她指着李父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怎么照顾的孩子?!怎么能让她掉进水里?!你是不是想害死她!”
李父低着头,不敢辩解,只是不断重复:“我没注意……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白雪被安置在床上,浑身发烫,开始昏迷不醒。李母一边给她用冷毛巾降温,一边止不住地流泪:“我的孩子……我的白雪……”
第二天一早,李父背着发烧的白雪赶往镇上的医生家。医生为白雪诊断后,叹了口气,说:“孩子寒气入体,又烧得太久,恐怕……恐怕撑不过一个星期了,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李父听完,眼前一黑,差点跌倒。他跪在医生面前,不停地磕头:“求您了,救救我女儿,救救她!”
李母哭得声嘶力竭,抓着医生的袖子不肯放手:“她才六岁啊!医生,求求你,求求你再想想办法!”
医生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消息传回村里,亲戚朋友们纷纷赶来探望。表面上,他们一个个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哎呀,真是可怜……你们别太难过了……”
但背地里,却有人窃窃私语:“神殿果然是骗人的,那孩子根本不是什么神选之人,这回报应来了吧?”
“对啊,还以为她八岁能给李家带来什么好运,现在看来,连八岁都活不到了。”
李父和李母却听不进这些,他们的心早已被悲痛填满。夜里,李父坐在白雪的床边,眼睛红肿,喃喃自语:“白雪,爹错了……是爹没照顾好你……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李母跪在神龛前,一遍又一遍地磕头,额头磕得红肿:“神啊,求求您,不要带走我的孩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您开恩……”
屋外的蝉鸣声一阵高过一阵,月光洒在破旧的窗棂上,照亮了这一家人绝望的背影。而躺在床上的白雪,小脸依旧苍白,呼吸微弱,像一朵将要凋零的花。
夜幕低垂,屋外的风悄无声息地吹拂着,月光如水,洒在床前。白雪的身体虚弱得如同风中的萤火,微弱的呼吸几乎难以察觉。她的眼皮沉重得像铁,意识在迷雾中漂浮,似乎随时会消失。
忽然,房间的空气变得异常寂静,连窗外的风声也仿佛被抑制住了。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光线悄然出现在白雪的床上方,轻轻悬浮着。那道光柔和而又强烈,像是天上的星辰坠入凡间,散发着温暖而神秘的光芒。
光团慢慢聚拢,逐渐变得愈发明亮。白雪的眼皮轻轻动了动,尽管身体虚弱,但她依然勉强睁开了眼睛。她看见那团光悬浮在自己头顶,光芒如流水般流转,而其中,似乎有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存在。
突然,一滴泪水从光团中落下,犹如流星划过夜空,轻轻滴落在她的手臂上。那滴泪水触碰到她的皮肤时,带着一股温暖的力量,瞬间传遍她全身。白雪的眼睛微微睁大,目光迷离,透过泪水,她依稀看见光团中似乎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是你选择的人生吗?”那声音低沉而空灵,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回荡在空气中。
白雪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躺着,目光呆滞地盯着那团光。她的眼中没有恐惧,也没有疑问,仿佛她早已预感到这一切,甚至在这个瞬间,她的内心却异常平静。她知道,这些话并不是问她的,而是问她的命运。
光团轻轻摇动,似乎在叹息,“算了,你也不记得了吧。”
话音未落,光团开始变得愈发明亮。那滴泪水轻轻渗透进她的身体,带走了她体内的寒气与病痛,仿佛一股温暖的力量将她的身体重新点燃。白雪的面色逐渐恢复了红润,虚弱的身体开始感到轻松。
就在光团准备离开时,它再次轻轻地低语:“如果你能记得,你的选择不一定是这样的,但命运的种子早已撒下,无论如何,终有一天,你会明白。”
说完,光团渐渐变淡,最终消失在空气中,带走了所有的光亮,留下的只是静谧的黑夜。
白雪躺在床上,眼睛微微闭合,像一个从沉睡中醒来的孩子。她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没有语言,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只是她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健康,那种虚弱与痛苦已经不见踪影。
整个屋子再次陷入沉寂,白雪的呼吸轻柔而均匀,仿佛她从未经历过任何痛苦。
父母依然未曾察觉她的变化,仿佛一切都已回归平常,静默地迎接着新的黎明。
第二天。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里,带着初夏的温暖,照亮了白雪那张安静的面庞。屋外的树叶随风微微摇动,伴随着鸟儿的啼鸣,一切似乎回归了宁静。
白雪坐在床上,神色安详,脸上不再有昨日的病态苍白,而是恢复了健康,面色红润,仿佛从未生过病。她的眼神依旧清澈,却多了些许深邃,像是从梦境中回来的孩子,眼中藏着未知的秘密。
李父走进屋里,看到白雪坐在床上,微微愣住了。空气似乎静止了片刻,眼前的景象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紧张地走近,伸出手摸了摸白雪的额头,脸上渐渐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白雪……你,真好些了吗?”
白雪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那笑容温柔而平静,仿佛一切都已过去,仿佛她从未生过病,甚至像是天生就该如此健康。
李母听到动静,急忙赶了进来。看到白雪恢复如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抖得厉害,连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白雪!你真的是好了?!”
白雪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轻轻下床,走到父母面前。她的步伐轻盈而稳健,仿佛一切疲惫和病痛都已与她无关。
“这怎么可能?”李父的眼中闪烁着惊讶与疑虑,“她昨天……昨天还是……”
然而,话还未说完,屋外传来了敲门声。村里的亲戚、朋友和邻居们纷纷赶来,听说白雪的病情有了转机,他们带着好奇与关切的心情赶来探望。
门开了,一群人涌进屋里。看着白雪坐在床上,恢复了健康,大家的眼中充满了惊讶与疑惑,低声议论着。
“这……这不是真的吧?她昨天明明……怎么可能……”
“她,真是好了?可昨天还……”
周围的亲戚和邻居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嘴巴微张,却说不出话来。那种惊讶和恐惧交织在一起,似乎他们突然意识到,白雪的恢复不仅仅是一个奇迹,更像是一种无法解释的力量。
其中一个邻居悄悄拉住了旁边的人,小声说道:“这孩子,不会是……神仙下凡吧?”
另一个人低声回答:“你看她那眼神,跟平常人不太一样,真是让人发毛。”
他们虽然表面上露出关切的表情,嘴巴里说着恭维的话:“哎呀,真是太好了,白雪终于好了,真是上天保佑啊……”
然而,眼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与畏惧。每个人都下意识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仿佛白雪身上有什么让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令他们心生惧怕。
李母则急忙拉着亲戚们的手,不停地道谢:“谢谢,谢谢大家,白雪能好起来,全是上天保佑……”
但她的脸上,虽然有笑容,却也透着一丝迷茫。她能感受到周围的不安,那些曾经关心她的亲戚和邻居,此刻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同情或关怀,而是带着疑惑与畏惧。
白雪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参与任何的对话,眼神清澈,但似乎有些空洞。她的目光偶尔扫过身边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她始终没有开口。她似乎不再属于这些普通的生活和关怀,而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与这些人隔开,仿佛她早已不再是曾经那个简单的孩子。
李父和李母的心情也开始变得沉重,他们能感觉到这份变化,能够感受到周围人眼中那一丝丝的恐惧与怀疑。但他们什么也没说,只是忙着招呼客人,尽量让一切看起来正常。
然而,在那一刻,屋内的空气仿佛变得沉重,白雪的存在,不再是他们熟悉的、纯真的孩子,而是一种陌生的力量,让每一个目光接触到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不安。
她没有和父母说,那道光到底是什么?还有她手臂上到现在都能感觉的到那滴水的触感。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