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看林清玄的《人生最美是清欢》。清欢,这个词,出自苏轼的《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
雪沫乳花浮午盏,
蓼茸蒿笋试春盘。
人间有味是清欢。
对苏轼那个年代的人来说,喝着雪沫乳花的小酒,吃着野菜,看着满山的景色,就是清欢。林清玄说,现代人的欢乐,是到油烟爆起的啤酒屋去吃炒蟋蟀,是到不见天日的卡拉OK厅去乱唱一气,是到胡乱搭成的乡间山庄去豪饮一番,是到狭小的房间里做重复摸牌的方城之戏。
想想,还真是贴切,吃烧烤、K歌、打麻将,这不就是我们上班之余的生活方式吗?
小时候,在那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甚至电视都不普及的年代,尤记得下雪天,一个人窝在火炉旁,坐着小马扎,搓衣板斜搭在墙上,像一个自制小躺椅,悠然自得的抱着书。在雪地里湿透的棉鞋,踩在炉子上发出嘶嘶的声响。
雨天也是小孩子值得欢喜的天气。在农村,每天早晨挑上一担咸咸的井水,洗衣做饭,雨天是难得能喝上甘甜水的机会。爷爷奶奶在屋檐下放上铁皮的水桶,雨滴从屋檐上落下来,此起彼伏的叮当声,好像一串串音符。搬个小马扎,坐在门口,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听着大自然交响曲,那一刻,总会对那些伤春悲秋的文人墨客感同身受,努力搜罗着一个小学生脑海中不多的词汇,写一些心满意得的小诗。
如果这些只是一个小孩子的清欢,那过年就是一年中最喜气的日子。爷爷提前一个月就开始赶集,购置年货。长条的肉,要挂在屋里的房梁上,一条条的鲅鱼就挂在屋檐下,大自然就是最好的冰箱。爸爸妈妈、叔叔婶婶陆陆续续的从外地回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和面、炸丸子、包饺子,满屋的欢声笑语里都是热气腾腾的味道。
欢乐在夜晚达到顶峰。大年三十,对孩子们来说,是放鞭炮、是收压岁钱,是看春晚,是一年都轻易吃不到嘴的鸡鸭鱼肉。家家户户在自家门口点起熊熊的篝火,一家人围绕在火堆旁烤着手,烤去一年的晦气,燃烧出红红火火的希望。鞭炮、烟花,整条街上火树银花不夜天,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浓浓的火药味。
《从前慢》里说,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可那慢节奏的生活里,有清欢。
吃快餐,看短剧,刷抖音都要倍速看的现代人,鸡鸭鱼肉不再是珍馐美味,阖家团圆自然也没有了人间烟火气。
看一期访谈,樊登问周国平,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周国平引用了叔本华的一句话,人生就是一团欲望,欲望得不到满足就痛苦,欲望得到满足就无聊,人生就像钟摆一样在痛苦与无聊之间摇摆,而人生最后的结局又是死亡,所以说人生根本就没有意义。
现代人在忙忙碌碌的快节奏生活里追逐欲望,在快餐抖音短剧中打发无聊,有谁还会停下脚步,留意一下生活中的清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