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尘土渐渐散去,官差的队伍已经进入村中。整齐的马蹄声和武器碰撞的铿锵声,在这个寂静的早晨尤为刺耳。村民们如受惊的鸟雀一般,躲在屋檐下或柴堆后,窥探着这些不速之客。
为首的官差牵着缰绳,缓缓扫视着周围。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落在每一张胆战心惊的脸上。他没有下马,而是冷声开口:“把你们村的村长叫出来。”
人群中无人应声。村民们低垂着头,眼神闪躲,气氛压抑得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陈平站在人群后方,目光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手微微攥紧,掌心里传来锄头柄粗糙的触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到一丝安定。
终于,村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的身子略显佝偻,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官爷,小老儿在这儿。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为首的官差居高临下地看着村长,声音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昨天夜里,南边的刘家村闹了一场,你们村有没有听说过?”
村长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的笑容瞬间僵住,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官爷,这……这我们是真不知道啊!”
“不知道?”官差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得像刀,“别装得一无所知。你们这地方,离刘家村不过十里路,昨晚发生了什么,你们村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村长连连摇头,语气里满是哀求:“官爷,我们村的人真的老实,昨晚根本没出过门。要是有什么事,小老儿一定早就报了啊!”
“哼,老实?”官差一抬手,示意身后的手下,“搜,给我搜仔细了!看看这个村子里,有没有藏着什么猫腻!”
官差的手下立即四散开来,闯进村民的屋子,翻箱倒柜,连柴堆和水缸也不放过。村民们只能瑟缩在角落里,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愤怒,却无人敢出声抗议。
陈平站在自家门口,看着两个官差翻开他堆在墙边的草垛,又将手伸进灶台下的柴堆中寻找。他的目光冷漠,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没找到粮。”一个官差低声说道。
“再仔细看看!”另一个官差不甘心地回道。
就在这时,陈平的后门突然被人轻轻敲了三下。他眉头一皱,转身走向后院,开门看到李大壮正蹲在门口,脸上满是紧张:“平哥,不好了,他们开始找得更细了!”
“你不是说,粮都藏到林子里了吗?”陈平的语气冰冷,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是都转了,但村里还是有些东西藏得来不及。”李大壮咬了咬牙,“咱们得想办法。”
“你想怎么‘想办法’?”陈平反问道。
李大壮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喘着气。他的神色复杂,显然心中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搜查一直持续到正午,官差最终一无所获。为首的官差阴沉着脸,看向村长:“真是什么都没有?”
“官爷,真的没有啊!”村长几乎要哭出来了。
官差沉思片刻,挥了挥手:“行,这次就算了。但记住,刘家村的事还没完。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们村和太平道有牵连,到时候就不是搜查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翻身上马,带着手下离开了村子。扬起的尘土飘散在空中,久久不落,仿佛在昭示这场压迫并未结束。
村子再一次恢复了平静,但这种平静却充满了窒息的味道。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村头,低声议论着官差的搜查和离开。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惶恐与不安,有人开始后悔与太平道的接触,但也有人依旧坚信,黄天的降临会改变一切。
“咱们村迟早要出事。”一个年长的村民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这天啊,是真的变了。”
“变什么变!”另一个年轻人咬牙说道,“不就是这些狗官欺人太甚?张师父说得没错,咱们老百姓再不反抗,就真的连活路都没有了!”
两人争吵了几句,很快便散开。陈平远远地看着这些景象,眼中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他知道,这个村子正在慢慢分裂,而分裂的结果,只会让他们在风暴中更加脆弱。
夜晚再次降临,村外的树林里火光依旧。陈平和李大壮走到林中时,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那里。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站在中央,手中握着一卷竹简,正在向众人宣讲新的指示。
“乡亲们,官府的压迫,只会让我们更加坚定信仰!”男子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黄天的降临,需要我们所有人的努力。只要我们团结起来,星火便能燎原!”
人群中传来低低的应和声,许多村民的眼中燃起了希望的光芒。然而,陈平依旧站在后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与困惑,他不相信这场反抗能够真正带来改变,却也无法否认,黄天的信仰正在变得越来越强大。
回村的路上,李大壮显得格外兴奋。他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平哥,你听到了吧?张师父说,接下来会有更大的行动,咱们村也要参与进去!”
陈平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更大的行动?你觉得,咱们这些人,能撑到那一天吗?”
李大壮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平哥,不是能不能撑到,是咱们必须撑到!这条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夜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陈平抬头看向夜空,那片星光依旧微弱,仿佛预示着他们前方的道路充满了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