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面书生

谢回雪墨眸颤动了一下。

谢回雪“……”

旋即，沈卿云将手收了回去，面色平静地瞥了一眼稍有呆滞的谢回雪，从嗓间轻轻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态度说不上好。在沈卿云看来就是一个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并且是正道的公敌的人潜入暮云派做了正派弟子，必是有所图谋，自然不能够与他心平气和地说话。

谢回雪似乎对槐安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没有反应过来，眉下的长睫颤了颤，手僵持在空中，手腕上的同生咒印迹赫赫映入谢回雪的眼中，青色的咒印，谢回雪将手收了回去。

垂眸，不语。

梵音珠失效了吗？谢回雪心里有些遗憾，眼神落寞，束在脑后的高马尾顺着山间的轻风飘在肩前，谢回雪抿了抿唇，还真是奇怪？一股莫名的情绪上了心头，谢回雪不解，但随之而来的又是那种熟悉的痛感，血肉被长钉深入的痛感，长钉寒凉带着剧痛，万众怒骂声缠在耳边，心也闷闷的，似乎比以往更要严重，加剧。

谢回雪面色迅速苍白起来，额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谢回雪紧咬着牙，不出声。生硬地将所有的痛咽到了腹中。

山间的风呜咽着，闷闷的，将人重重的鼻息声全部掩息。月光沉沉向着西天移去，天际迎来第二日的第一缕曙光。

……

沈卿云再次回到了暮云派就抓紧修炼，但发觉到自己修炼比先前要困难。她十二岁便已经是结丹后期，修炼速度是旁人可望而不可即，如今已经是化神后期。可是槐安这副躯体，却怎么也无法从练气初期进行到中期，更别提筑基之后的阶段。就算在梵音珠的作用下也是步履维艰，只有那次吃了重鹤的回生丹灵力才有所长进。

但丹药毕竟是体外之物，治标不治本，靠吃丹药的修士日后定要遭到反噬，她必须要靠着自己修炼，提高自己的灵力。

“姑娘，可是有难事？不如让在下试解姑娘忧。”

一道阴柔的声音乍然响起。

沈卿云警惕地手里握着以画好的符纸，身下的裙裾微微翻起，随着一种清香，男子出现了沈卿云的面前。

沈卿云如今修为尚浅，自然看不出此人的道行。但必定不是寻常之人，暮云派有结界，他能够做到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的住处，应是与谢回雪相差无几，极有可能要高于谢回雪。

“你是何人？来此又是作何？”

谁知，姿容阴柔俊美的男子竟向着沈卿云作揖行礼，薄唇轻启。

“见过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沈卿云抬眼看着面前的男子，身材羸弱，像极了久病不愈的患者。面色苍白，行动之间处处有着无力的症兆。在惨白的面容上，眼部周围和唇部却是像涂了鲜艳的胭脂一般，使人一看便注意到，可是桃花眼眸却是死沉沉的，不显生气。头上带着凡间上京赶考的书生帽，黑发披在了背后，一举一动之间又透露出一股子的书生气。

他不是人。

“为表诚意，还请姑娘容小生先介绍自己。”

“小生是原本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可就在金榜题名回乡里时被人扔下了悬崖。但或许是上天怜悯，小生的魂魄寄在了崖下的海棠树上，千年已过，小生也就成了一只不老不死的海棠花妖。”

“你倒是说得坦诚。”

沈卿云讥诮一声，知道自己如今定是应付不了千年大妖，将符纸收了回来，不动声色地等着男子说此行的意图。但沈卿云也没有掉以轻心，她还有一张底牌，那就是死咒。和同生咒一样，这些禁咒都是靠消耗修者的精血运作的，上次对谢回雪下的同生咒已经耗了大半的精血，但若是此妖对自己起了杀心，她也不妨拼上一拼。

男子含笑，继而说道，

“我知姑娘是还魂之体，也是因此才找到姑娘。”

“今日来找姑娘，是因一事还须姑娘出手。”

“你是怎么会觉得我会帮你？”

沈卿云的道心本就是为了斩妖除魔，证道心成仙，她不会与妖魔之族为伍，更不会对他们施以援手。沈卿云神情冷漠，自修炼之始，她见过的大妖小妖也不计其数，若是之前她还可与千年大妖拼上一拼，说不定还有几分的胜算。就算打不过，她也有全身而退的能力，但现在若是他动手，她也只有与他同归于尽。

“姑娘未免有些太过决绝了，小生是真心想要求助姑娘帮忙。”

“哦——，”沈卿云唇角轻挑，眼中皆是不屑与讥讽，甚至有几分的厌恶和痛恨。

“那你不妨说一下你这千年来是怎么活过来的？在饮了多少无辜百姓的血，又是以多少人的血肉作为你的花料，鬼虫精怪皆有寿命，你又是怎么能活过千年不死不灭的？这些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明明是以清风朝露为食的花妖，可偏偏要学吃人心的恶妖。你觉得我正道之人会帮你吗？不杀了你都已经算是仁慈了。”

其实，她也想杀了这大妖可心有余而力不足。沈卿云的诘问步步紧逼，但那书生仿佛是早已经知道答案似的，仍是一副淡然作态。或许是知道眼前的人并不会拿他怎么样，因为放眼整个正道的人也只有那个名为沈卿云的人能与自己有着一较高下的能力，不过她也得还需要再修炼几年。

“小生知道，但小生愿意为死去的人赎罪，只愿姑娘能够帮小生这个忙。”

“姑娘是还魂之人，今日既然是引来小生，日后定也会有其他的精怪妖魔缠上姑娘的，若是姑娘帮小生，小生保证不会让其他妖怪伤姑娘一分一毫的。”

“我不会帮你的。”

沈卿云斩钉截铁地拒绝，与妖魔为伍本就是与虎为谋，说不定那一日就会反噬自身。

“那姑娘也就勿怪小生无礼了。”

“你打算是怎么个无礼法呢？”

沈卿云轻佻着说道，但眼里的狠厉不少半分。已经做好了与书生同归于尽的打算，沈卿云的身边瞬间被一股黑雾笼罩。透着阴森森的氛围，却让书生莫名的胆寒。

这股黑雾不是海棠花妖的术法，而是沈卿云最后的底牌——死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