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中上
废弃厂房内,上世纪的装置没有检修爬满了蜘蛛网捕住的昆虫尸体,空气中是写意的腐败与尘土的飞扬。
眼罩中途就给自己摘下了。口条不断。
“哪里找的这地方?你家?”
“为了引出谁啊?引蛇出洞好把你咬死?”
“是我不问世事了还是你的手段就这些?”
“找些不忠诚的部下自己也不信任他们图什么呢?图罪受。”
“有本事把人绑来却没本事让人哪怕自己好,原来是劣性见底。”
“鹰眼狼心,里外不是人嘿。”
“蛐蛐完了?”
脸颊被捏住,张扬的抬起下巴,眼神不偏不倚地对视,有些火花。
“戳你痛楚了?”
“看清局势,你是死是活不过一念。”
“又不是我的意念,我看个三舅姥爷的。”
二指用力钳住 Q的脸蛋,指尖陷入白面团似的皮肉里。
“气急败坏了?”
“我纵横捭阖几余年,那一次不气急败坏的?!”
“也是,你就是这种人,缺心眼又偏生的机灵样。”
“你离我远点,影响我慷慨赴死的形象。”
“没想要你的死。”
“哦?这倒奇特了,你这个草芥人命的狗辈还有心软的时候?”
原先轻柔的目光一下收缩像是被眼中碎冰刺伤,浅色瞳仁笑意不变,只是蒙上层伪善的光芒,如何亲近?
“没想到你竟然会忘记这件事,看来把你送入那里是正确的。”
“操弄他人让你内心的不安平息了吗?V,你不爱我,你只是在恶心自己。”
“擅自把他人忘记的人没资格这么说。”
“你不要装的深情恍惚的样子,我失忆十有八九因你。”
…
胡乱的争吵几近动手的边缘,似乎看过无数次也格外的得心应手,如果不是被绑着的话,现在自己一定会动手了。但这和动物之间用利爪玩耍打闹一样,熟悉到陌生,令人头疼。
很久,争吵的声音隐没在彻底的黑暗中。这就是 V要引出的人?手已经被解开,闭眼适应几秒黑暗。快速睁眼两三下蹬着椅背,一下跳跃荡上头顶钢筋。一声枪响顺着衣摆刮蹭大腿,眯眼旋身站稳,脱下外衣影响下一枪。伏身助跑,枪声打在钢筋上的声音震动,不能作为活靶子。在四面钢筋灵闪跳跃,内心数着枪声,在换弹瞬间跳下抬腿圈翻面前人抬高他手中枪械,转身解决另外一人。
一人,二人,不对,还有第三个。抽出大腿绑带缠绕的小刀抓起人抵在颈动脉,刀尖深入一寸。
灯缓慢的亮起,
“叁的身手还是一如既往精彩。”
撩眼看向说话方向,巨大的夜视仪罩在脸上,笑容依旧如此恶质,衣服说得上的宽大,但能看出身材的苗条线瘦。
Q手心一转,喷射状的鲜红血液从总动脉飙出,冷漠的神情染上血污,极致的颜色描绘极致的冷色,便妖冶。
“明明是个连血都晕的人,能干下什么大事呢?只会闯祸罢了。”
T要倒不倒被 V扶住,Q轻轻笑出声,笑容极其虚情假意,清缓嗓音染笑格外朗声。随之落地的肉体自然落体接近地面。
“你们就这样欢迎我?还是要长辈的祝福?”
没得到答复,眯眼看着两人亲近地窃窃私语。
“你不是说叁失忆了吗?还是好恐怖啊!”
“野兽失去人性,那就只剩兽性了。”
“哇,你这么说我就完全懂了,我不帮忙了。”
“哪有突然半途而废的道理?再说现在没人帮你,你能安全回去?”
“你不打算帮我?!”
“你不也不打算帮我。”
“事情不是这个道理!”
“你要接受事实。”
“哇,我被骗了!”
…
“啊,其实吧,就是组织内部出现了些问题,然后明确点名要叁你,所以,我们这次设计是想引出这人,但是吧,他/她没出现,至少不是在必经的大道上,所以我们过来看看。现在看完可以离开了。”
“哦。”
“这可是关组织存亡,叁你要不要这么死鱼眼?!”
“我失忆了啊?”
“好有道理!换你。”
“我可不是在这跟你们打回合制的,你们有什么目的,直说。”
“T说的大都是真的,组织内部消息频繁被曝光身份成员信息在 qubeg一览无余,以及各种监控视角,是黑进我们终端,进行 al合成拼贴后的成象,各个据点人员配备巡查都有正在更新的数据。”
“这不很正常?你们要转型的嘛,自然也会碰到别的转型的组织人才。”
“你就这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看来没错。”
“你不想知道谁为你做的?”
闻言Q眼神向左,指尖在扳机的烙桐枪管上刮蹭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不过随后高高挂起笑颜。
“替天行道不是应该的吗?我,不重要。他/她这不也没来。”
Q声音不说大也不说小,不过下一刻环境突变。原先以为废弃的仪器重新启动,被改装赋予生命的仪器呈现精密仿生构造,巨大的钢铁身躯以无数隔断的铁片构成展现出金属的韧塑性。那原本灯照的射线作为眼球,进过编码似乎能分辨敌我,反正 Q站着没反应那机器也不靠近自己,这也方便 Q站着观察。
原本隐藏在厂房外的人群进来,并逃走。当诺大厂房只剩下自己和机器时,并看着机械向自己过来,Q才意识到不对啊,虽然自己与他们有纠葛并且无法原谅但是也很难伤害,并且按他们说的这东西就是来找自己的。自己就这么傻站着,还在正中央…
不过好在机械在距离自己 10步停下,左右看了看能源供给,抬步走向厂房左侧,看着管道口像油一样的液体滴出。左右并无人,不过留下人踩过的踪迹,脑袋闪过疑惑。虽然 Q行走江湖多年,结下不少孽缘,虽然自己不记得了。对啊,自己失忆了,也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
看着夜色,这又会是不眠夜,此刻身处乡郊,没穿外衣,迎着夜风竟有些怀念克莱冢那边一针安眠药就睡的日子了。
打了个哈欠,看来自己只能在这个厂房撮合一宿了。
把自己外衣拍好灰,垫在身下,抬头在钢筋之间穿行,能看到头顶的星空,夜空明朗像是狂野。自己还没吃东西,好像从今早就没吃了。还不如回去呢,自己为什么非要逃的?不对,自己也不是非要逃的,是系统故障院内机器保镖错乱,将所有病人赶出去,然后因为入院的植入颈部的芯片,在远离疗养院后会过热并发射一段脑波,就在这,有问题。是从始至终有问题。有人故意让自己出来的,但是为什么?与自己消失的记忆有关吗?
既然如此重要自己又为何会忘记?除非这很痛苦,痛苦的是什么?是组织的分崩离析?老师的必死之局还是有关 V和 T的?为什么自己能记住这些重大事件却对细节模糊?记忆是被清楚了还是植入覆盖了?
再次,一种巨大的恐慌笼罩了 Q,一种对于周遭环境的陌生不适,畏惧害怕,宛如退回原始没火的人类。害怕夜晚里黑暗的侵袭,无法自适必须通过贬低的方式要求自己,我还是我。
良久,这股感受才慢慢被消解下去。身子在夜幕下格外冰凉,眼眸倒映星河的流转,良久,精神解离般感受到自己的语气:“我该不会真的有精神问题吧…”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