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野兽让人心悸的嘶吼声贯穿整个斗兽场。
这里是南国最大的斗兽场,每三年六月会在这里上演三天精彩绝伦的人兽赛。
人兽赛,顾名思义,人兽相斗,赢者胜。
怎么算赢家?很简单,活下来的那一个。既然入了这个场,有一生就必有一死,要么兽死人生,要么兽生人死。
这便是人兽赛,生命如草芥。
今天是第三天,最后一场。
既然是压轴赛,那必定是一路冲关斩将顶厉害的人和兽,但历届的压轴赛无一例外冠军都不是人。
人与野兽相比不管从力量、速度、灵敏度哪一方面来说都处于劣势。所以当在同一水平线上的人和兽相遇,除了极少数的情况下,往往人必死无疑。
那为何还会有人不顾生死前来比赛?
没有人不怕死,但人生在世总有比死更让人害怕的事。
比如当亲人病重却没钱医治的无奈之事;比如欠下千万巨债没钱可还的无力之事;再比如被某些富豪一个不高兴随手丢上去的可悲之事。
人兽赛,顾名思义是富人的玩乐活动,穷人对那最后一个亿奖金心存侥幸的偏执。
场内比赛已进入白热化阶段,一人一虎对峙,都在互相试探,然后找准时机一击即中。
一般到了此时,人要么伤痕累累,只凭一口气吊着,要么气力用尽,连抬腿都费劲。到时候被白虎咬断脖颈,失血而亡。
那可是连续三届的冠军,白虎啸天,南国白家白其少爷的爱兽,好几个顶级的驯兽团队训练出来的。
但此时看台上的白其,眉头紧蹙,忧心忡忡的看着场内,他觉得不妙,场内那红衣女子不一般。
突然,一抹红色残影闪过。紧接着猛虎哀嚎倒地,尘土飞扬,所有人感到地面都颤了颤,可见猛虎的绝对体型,但在今日被一个女子收服了。
白其猛地站起来虽然已经预料到,但依然不敢相信的看向场内。
阵阵尘土散去,场内的那抹红色尤其显眼,只见她跨坐在白虎背上,左手握着一段铁杆直插白虎的脖颈要害。
那是因为白虎猛烈的撞击安全栏而掉落的铁杆,此时被女子当做武器。
白虎脖颈处汩汩鲜红色的血流出,沾染到女子腿上的伤口,女子眼睛不眨一下,猛地抽出铁杆,又猛地刺入白虎脑袋,把奄奄一息的白虎杀绝了。
斗兽场内一片安静,仿佛都被震惊到了。
三秒之后,敲锣声拉回人们的思绪。
裁判大声宣判:“花影,胜!”
又是三秒之后,鼓掌声响彻斗兽场,持续不断,整整半分钟。
“花影!花影!”
不知是谁起了头,紧接着五万多人整齐划一喊着花影的名字,声音震耳欲聋。
安全栏被冲开,大量记者涌入场内把花影围住。
七嘴八舌提出问题:
“花影小姐,你是第一个在人兽赛中获得冠军的人类,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花影小姐,获得的一亿奖金你会怎么使用它?”
在听到第二个问题时花影无波澜的眼睛闪了闪,然后说出了让所有人震惊的话:
“我不想要奖金。”
大型投屏上的花影,扎着简单的马尾,一身红色运动装已经被野兽撕扯的不成样子,满身可怖的伤痕淤青,有的伤口已经血凝结痂。
巴掌大的脸上血汗、泥土混合,脏乱不堪。唯有一双眸子,很大,很亮,一黑一紫色的异色双瞳尤为显眼,眼底隐有一股还未褪去的狠戾,此时一眨不眨直直盯着看台。
双唇启启合合,声音不大但透过话筒清晰的传到现场的每一个人耳里。
“我要时昱。”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有人敬她:不愧是人兽赛冠军
有人不屑:时昱是何等人物,她也配?
有人了然:怪不得不要奖金,原来是冲着时昱来的,那可比一个亿还值钱。
就在人们震惊于这姑娘的脑回路时,她的下一个动作更让所有人跌破眼镜。
“麻烦让让。”花影轻轻吐出几个字。
记者便散开包围圈,自动让出一条道。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花影朝西边走去,步伐缓慢,仔细看能看出微微带点一瘸一拐。
此时正是傍晚,夕阳西落,把西边的一阵片天空染满橙红色的霞光。
西面看台只设十个坐席,每个坐席的椅背贴着专属名字。
那是专门为南国各界大佬所设的席位,而最中间的坐席背面已然贴着时昱三个字,足见此人的地位。
椅子上的那个人,长腿交叠,单手撑额,斜靠在背椅上,一股子懒散淡漠的模样。
从花影说到他名字时视线便一直放在花影身上,凤眼半睁,所有情绪敛在其中,叫人摸不准他的脾气。
不一会儿,时昱感到一片阴影落下,然后他听见女孩的声音。
声音很哑,但足以让西面所有人听到。
“我赢了。”花影说:“你是我的人了。”
短短几个字把身边的人惊住了。
花影不管其他人,满眼装着时昱。
男人逆光而坐,低着头,眉眼被晕染的不真切。
花影看见男人原本摊放在膝盖上的手蜷了蜷,拇指探上食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时昱坐正身子,抬眼看走在自己身边的女孩。
刚过二十岁的花影满身血腥站在自己面前,霸道偏执的宣告:
“你是我的人了。”
仿佛与初次见面时的模样重叠,也是满身血污,即使趴在地上,泪眼莹莹,却倔强着不肯低头。两只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裤脚,偏执倔强的说:
“十爷,救我,从此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下面的众人不知道女孩说了什么,只看到除了时昱之外的人都突然站了起来看着花影。
众人不明所以,正疑惑时,花影脚下瘫软晕了过去,而时昱似有所觉淡然起身稳稳接住花影,一把揽住花影抱起在怀中。
场内再次哗然。
时家第三子时昱,十岁继任时家名义上的家主,十年时间拓展时家业务,地产、餐饮、能源、娱乐等各个领域无一不涉及,其雷霆手段与过人才智使时家一跃成为南国四大家族之首。
从此彻底掌管时家,时家内外唯命是从,无有不服。当然也因为一些暗地势力,所以不得不服。
相传闻名南国的一支名为“十”的暗卫其领导者是时昱。
外人云里雾里,只知时昱被人尊称“十爷”。
而十爷此时抱着一个不知打哪来的小丫头,眼里是不曾出现过的温柔。
白其离得最近,他听得真切,看得也真切。
他看到从来不近女色的时昱,弯腰低头,唇瓣沿着花影的发、额角、眼尾再到耳廓轻轻摩挲。这个暧昧又温情的动作是流连情场的花花公子白其看不懂的。
然后时昱说了一句白其应该要听懂的话:
“花影,是你先招惹我的。”
白其以前对那些欲欲擒故纵的女人说过同样的话,目的是提醒那些女人在他玩尽兴前,她别想跑。
但在这里白其就不懂了,花影已然晕过去,十爷这话倒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那一刻白其有强烈的感觉:这个女人于时昱不一般。
“叮。”
金属落地的声音。
白其低头看见一枚银白镯子,是从花影衣兜里滑落的。
镯面光滑,单刻有一个黑色的繁体“十”。很特殊的镯子,白其从没有见过。
白其弯腰捡起,准备原位放回花影衣兜。
“别碰她。”嗓音很沉。
只三个字,白其半空中的手定住,没有再动。
白其抬头对上了一双冷的骇人的眸子,里面藏了白其形容不出来的东西,白其在白虎啸天护食的眼睛里看到过。
时昱身量比他都高了半头,气势逼人。
白其勉强扯了个笑,唇瓣蠕动,叫了声“十爷。”
半空中的手抬了抬说:“东西掉了。”
怀里的女孩似是难受,更往时昱怀里缩了缩,整张小脸苍白无血色,五官皱巴巴的缩在一起。
时昱抱着花影的手紧了紧,眼尾轻抬扫过西边末端,然后转身跨步上了楼。
末端走过来一个瘦高的男人,架着一副金丝框眼睛,一身白色西装笔挺,斯文儒雅。
顾家养在外多年的私生子顾佑,前两年才被接回家。
顾佑接过白其手中的镯子,弯腰欠了欠身表示谢意,然后转身跟着时昱上了楼。
楼上是一个很大的天台,独属于上位者的私人停机场。
等人走远了,才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出。
“一个下贱的私生子都能坐到西面的位子,还真是狗仗人势啊!”
有人哼声:“人家仗的是时昱,要不你也去仗试试。”
然后再没了声音。
白其一直盯着走在最前面的那道身影,眼神逐渐阴狠。
时昱身形拓跋,黑色风衣随着步伐在风中翻扬。
夕阳把时昱的影子拉的修长高大,就连影子都是上位者的威严。
但是人总有弱点。
时昱整个将花影包裹住,从背面看,只有小腿到脚部分露出来。
白其盯着那双脚,扯了个笑,露出的白齿森森,看着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