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百姓听到县令的话,全都愣住,接着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猫脸僵尸?”
“跟玄真观有关?”
“真死了?”
“县尊不会说谎吧。”
“若是真的,那可太好了。”
“好啊!”
“终于死了!”
“以后再不用花银子买什么护身符。”
“好啊,好啊,这下子能踏踏实实睡觉了。”
“多谢大人!”
“大人果然英明神武!”
“多谢县老爷!”
“……”
王铮接着道:“猫脸僵尸夜袭玄真观,观内道长奋勇抵抗,张道长更不幸死于僵尸爪牙之下,幸得书生周承叙仗义出手,击杀猫脸僵尸并及时报官,只可惜不知怎么就失火了。”
又道:“待到天亮,本官会请人清理遗址重建玄真观,并重新请高功坐镇,为百姓祈福。”
“大人英明!”
“好!”
“县尊仁慈!”
“……”
王铮做罗圈揖,然后朝周承叙道:“小友,这边请。”
到偏僻处,叹口气:“王某也想把真相公之于众,可除了逞一时之快,对百姓无益,对民生无益,甚至可能会惹来别的麻烦,还请小友理解。”
周承叙微笑:“大人拳拳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并无不妥。”
“唉,一入官场深似海。”
“大人掌管一县民生,自是不能如江湖野人那般随心所欲。”
“小友果然通情达理老成持重。”
“在下所愿便是有朝一日效仿大人为国为民。”
王铮听到这番话,心里却更满意。
这个小书生,说话滴水不漏,句句冠冕堂皇,谁来也挑不出毛病,果真是个当官的好料子,比那些动辄疾世愤俗的愣头青强千百倍,有胆有识,能干事实,又能同光合尘,未来必成大器。
想到这,笑呵呵道:“小友,你备考县试,可有保人?”
“回大人,还不曾结交同学与前辈。”
“呵呵,我是主考官,不适合作保,这样,我为你引荐县学教谕陈知淮,请他为你作保,要是愿意,还能进县学读书。”
“如此多谢大人。”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王铮笑得更满意。
这个小书生,真不错。
不故作清高,该抱大腿就抱大腿,该报后台就报后台,说话周到,行事稳妥,会送人情也会收好处,有来有往偏又做得不显山不露水,老练得一塌糊涂,比许多官员还老练沉稳。
人才啊。
便是没有师家的关系,也值得培养。
不过不能操之过急,先打探打探他的底细来历再做打算,反正离县试还有半年时间。
若是可靠,收为弟子也无不可。
想到这,抽出一份空白的名帖递给周承叙:“三日后,你拿此名帖去县学见陈知淮,在县学注册学籍,以锦城县学子身份备考年后的县试,陈教谕是正平二十九年的举人,虽未中进士,可儒学根基深厚,为人忠厚和善,最能循循诱导,于科举一事颇有心得,你若能得他指点,秀才功名不在话下。”
周承叙双手接过,收入怀中,拱手行礼道谢:“多谢县尊抬爱。”
王铮点头:“时间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晚生告辞。”
周承叙告辞,领着青莲返回张二郎家。
张二郎家。
张二郎和丫丫趴在窗口,满脸焦急,见一人一猫翻墙而入,这才松口气,低声问:“小夫子,玄真观出事了?”
周承叙微笑:“好事儿。”
“难道……”
“猫脸僵尸死了,张承信也死了,玄真观更让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当真?”
“老张叔,我骗过你?”
“没有,没有,”张二郎大喜,一把扯掉脖子上的护身符,想摔,又小心翼翼收起,翻下窗台,跑到大门口,拉开大门,探头张望,见许多人上街,更喜出望外,激动得直搓手:“果然是天大的喜事儿,以后再不用提心吊胆了。”
周承叙笑道:“老张叔你高兴着吧,我先睡了,好几天没睡好觉。”
张二郎激动地直点头:“好好好,你睡,你睡。”
他半夜听见了动静,知道这件事情与小夫子有关,但不敢问,也不想问,小老百姓不敢掺和这种事情,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等周承叙回屋,蹑手蹑脚地出门打探情况,确定消息属实,跟几个老伙计在玄真观废墟前边聊了小半夜。
天亮。
周承叙起床,刚穿好衣服,就听见丫丫细柔的声音:“小夫子,奴婢给您打了洗脸水。”
嗯?
奴婢?
洗脸水?
他拉开房门,像之前那般和声细语道:“丫丫,以后不用这样麻烦。”
丫丫闻言,低下头,十指死死绞在一起,呐呐问:“小夫子,嫌,嫌弃奴婢?”
他暗暗叹口气,早知这样,就不住张二郎家了。
却和声道:“丫丫,你正值青春,身段娇美,面容清丽,又勤劳贤惠,若是嫁人,必然有一段美好的婚姻,不必在身上浪费时间,我醉心科举,无意儿女私情。”
丫丫急忙摇头:“小夫子,奴婢不是,不是那个,奴婢只想留在您身边伺候您,要,要是能侥幸修点法术就心,心满意足。”
嗯?
她都看见了?
周承叙挑眉:“你爷爷教你这么说的?”
丫丫拼命摇头:“奴婢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奴婢不,不想嫁人……”
他听到这话顿时恍然。
原来是恐婚了。
倒也合情合理。
这丫头的出身,注定难以嫁给太好的人,最好的结局就是嫁给某个品性善良的手艺人,吵吵闹闹又相互扶持过一辈子。
若是遇人不淑,往后余生可就一言难尽了。
但无论哪种,都谈不上幸福,这个时代,社会底层过得太辛苦了,说一句朝不保夕都不为过。
丫丫能看明白这点,倒也难得。
要不,留下?
要读书,要修行,要考试,以后还要出仕做官,身边没个人还真不方便。
想到这,朝丫丫和声道:“我倒是真缺个书童,不过你得跟你爷爷说清楚,他点头,我就留你在身边随我读书修行,他若舍不得,一切休提。”
“舍得,舍得,他肯定舍得。”
“不急,我还要在你家住很久。”
周承叙指指洗漱架:“把脸盆放下吧。”
丫丫大喜,脚步轻快,放下水盆,拿起毛巾站在一边等着他洗脸后擦拭,进入角色倒是挺快。
早餐很丰盛,甚至有点精致。
包子都是整整齐齐的十八个褶儿。
更在豆腐脑红彤彤的辣椒油上点缀了一团切成细丝儿的葱花。
这是周承叙教给张二郎的法子,小细节,成本不高,但美观又增香。
张二郎回来。
周承叙没等丫丫开口,主动揭开这个话题:“老张叔,丫丫说要留在我身边做个书童,我说要问问你的意见,你点头,一切好说,你不点头,这事儿再也不要提起。”
先把话说清楚,这才和声问:“你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