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深夜。
诏狱深处，于诚靠在墙上，眼中尽是疑惑。
他喃喃道：
“刘峰这蠢货，人呢？
这么久了，还查不到长生功？
查到了，怎么还不来问我？
再这样下去，那位可真要复生了。”
除了万里之外的朱博，通过谁也不知道的方式，判断出先皇的存在。
所有人对杀人者的身份，都只是推测。
唯有于诚明确知道，那人就是顺帝。
过去这些年，先皇与于诚这对明君能臣，结成了一种特殊的默契。
先皇以极其隐秘的方式，向他透漏了长生功的存在。
甚至瞒过了一直徘徊在他身边的顺帝。
起初于诚还不明白其中奥妙，可当先皇暴毙后，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先皇托孤于他，最大的目的只有一个。
让他维护住新皇的皇位。
死人，不应该再度出现。
于诚也是这样认为的。
皇帝可以有，但绝不能有永生的皇帝。
否则一切规则都将被打破。
只是新皇对他的猜忌，比于诚想象的还要严重。
还没等他做什么，便已经入狱。
但即使如此，于诚也有信心翻身。
关键便是刘峰。
当日，因为礼郡王世子暴毙，查案的重担被安到了刘峰身上。
当然，这实际上是右相等人在皇帝的默许下，排除刘峰这个异己的手段。
但刘峰不甘背锅，连夜找到了于诚。
于诚给出的建议，便是把事情闹大，死的人越多越好。
于诚的心思，当事情闹得足够大，朝廷投注的资源足够多，有关长生功的信息总会暴露出来。
并且相应的，顺帝复生的步伐，也会受到阻碍。
右相或是刘峰等人都不是傻子，必然会从锦衣卫档案中的只言片语，察觉到些许异常。
比如长生功和云相有关。
当初云相之乱，除了云相本人被四皇子毒杀，其他相关人员，都是被他于家父子亲手处理掉的。
所以右相或者刘峰等人，一定会来找他，询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此寻找线索。
于诚便可以借机提出条件，脱身出狱。
哪怕不能做丞相，也可以在低头之后，凭借以往的声望，继续当个御史。
同样的，他也可以施展手段，阻止顺帝的复生。
只要他出去，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只是他挠破头也没想到，亲手写下那份记载着长生功档案的人，居然和刘峰有极为密切的联系。
他更想不到，远在万里之外的反王，居然精准的给出了判断。
长生功，顺帝。
这也导致，刘峰等人直接被吓住，干脆遗忘了这位诏狱之中的于相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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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一名陌生的青年出现在他面前。
于诚疑惑道：“你是谁？”
不同于他父亲于烨或者御林军的孙良，于诚实在太忙了，根本无暇关注姜元这个小人物。
哪怕他是邱浩的挚友。
姜元笑了笑：
“不重要，我来带你出去。”
于诚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你要杀我？”
夜黑风高，诏狱深处，陌生武者，劫狱。
怎么看都是杀人灭口的标准配备。
他心中一惊：“谁让你来的？
陛下？汪文瑞？还是刘峰！？”
这次他真的有些慌了。
他的一切依仗，都是包括新皇在内的所有人，无论怎么忌惮他，都要遵循基本的政治规则——
在非必要情况下，绝对不能以鬼蜮手段肆意屠杀他这样的高官。
因为他没有自己的党羽，也不控制军队，更没有威胁皇权的行为或动机。
也就是说没有其他方面的危害性。
这种情况下，无论所有人再怎样讨厌他，也都不会以过于酷烈的手段对他。
新皇忌惮他，是因为他和邱浩等所谓的前朝孤臣，在新皇登基后，无形间形成了一个新的强大政治团体。
他们甚至占据了天渊的半壁江山。
这个团体一旦有异心，皇帝无法控制。
这也是先帝没想到的，毕竟对他来说，这些人都是他嫡系中的嫡系。
常年积累出的信任，让先帝下意识忘记了这些人对新皇的潜在威胁。
所以于诚作为为首之人必须下台。
但就算如此，新皇也要坐实他的罪名后，再行杀戮。
否则便会损害天渊朝政局的基本盘，也会严重影响皇帝在百官心中的威信。
姜元看着当年那位意气风发的于大人，如今如此的窘迫，不由摇头感叹：
“果然，物理毁灭，永远是让人最恐惧的事情。”
不等于诚再说话，姜元轻轻一指敲在于诚额头。
这位前任右相眼睛一黑，当场昏了过去。
姜元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来京城，除了带走邱浩一家外，还有一件大事。
就是带走这位一代毒相。
于烨已经带着于家老小逃到了至阳，朱博对此有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
至阳国内部的斗争如今已经趋于平稳，百姓的生活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
但朱博杀尽豪绅世家的副作用也开始显现。
自古以来，这些地方家族一直都是最基层的管理者，可以说他们腐败，落后，是社会的蛀虫。
但所有人都得承认，他们最知道如何维持百姓的稳定。
至阳国现在缺了这一环，管理上难免出现诸多混乱。
人心总是贪婪的，代替这些人执行管理职责的新兴贵族们，不仅工作经验上有所欠缺，更是经常闹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蠢事和坏事。
比如某个凭借军功当上县令的蠢货，把自己能当官，全部归结于神明庇佑。
为了感谢神明，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搞得那座县城差点暴动。
最后调查发现，那蠢货搜刮来的钱，竟然全都被两个江湖骗子卷走。
此类事情层出不穷，搞得朱博焦头烂额。
现在还好，毕竟有梁州大户多年积蓄顶着，至阳的政局和经济还算稳定。
但朱博和姜元都清楚，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乱子。
所以于诚这位以心狠手辣著称的毒相，姜元必须带回去。
他能改变至阳政局。
双指合拢，成剑指之势，体内真气微微吐出。
“当啷——”
清脆的声音响起，牢门的锁链应声脱落。
姜元扛起于诚，转身就跑。
只是不同于进来时的潜入，离开时，姜元可谓声势浩荡，惊动一众守卫。
所过之处，掌风纵横，惨叫连连。
在锦衣卫多年，姜元最清楚守诏狱这帮人有多混蛋，反正没一个好东西，死了也就死了。
等他冲出诏狱时，已有数位四境武者闻声赶到，试图阻拦。
姜元手中提着于诚，一旦被拦住，难保不会再有麻烦。
他眼中精光一闪，长剑出鞘。
剑诀！
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