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文的元神发出渴望，它要飞得更高，那里有需求的东西，去追寻那种东西！
他果然就那么做了，全身心放松，张成一个大字腾空而起，朝着月亮越来越近，更多月华向着他的方向聚集，宛如实质。
形成一个个小旋儿把他包裹起来，张启文来者不拒，汲取着养分，然后顷刻间转化为体表的银丝。
丝线越吐越多，终于覆盖体表，形成一个人形的大茧，他的视觉随后消失，感受着元神的变化，可以肯定一种新的力量在孕育。
伴随着下坠产生的失重感，张启文从床上惊坐而起，抬手摸了摸两眉之间，那里是上丹田所在，也称作“泥丸宫”。
指尖传来油腻感，不用怀疑，必是满头大汗，他又伸手进后背挠了挠，拿出时满手湿润，顺着手腕流进袖子里。
八月天气已经渐凉，他竟出了一身热汗，而且还在往外冒着。
他咽了咽口水，顿觉嘴唇干渴无比，索性直接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摸索着。
很快屋子里亮起烛光。
张启文灌下一大碗凉水，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流淌，却到不了胃，再度灌下一碗，终于感觉到舒畅，连不停流淌的汗水也止住了。
他伸手挑了挑灯芯，烛光变得明亮，柔和的灯光下，掌心的汗水蒸腾成水汽，仿佛身处炎热的夏季。
好一会儿，身体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浑身上下不再蒸腾，贴身的衣物经过汗水浸泡，十分难受，如果不马上脱掉，会结晶成盐粒儿，到时候更加难受。
最好洗个澡。
他提着烛灯，开门走出主卧，天边只有星光闪烁，月影西斜离寅时还有一会儿。
穿过院子，走进西厢房。
不一会儿厢房内就升起袅袅青烟，脱掉内衣，张启文一边用温水擦拭身体，一边思忖着。
元神大概会蛰伏一段时间。
他心里已经有谱，待到破茧之时，必定更上一层楼，只可惜他没有配套的修行之法，空有强大元神，不能加以利用。
他忍不住小声抱怨：“死老头子！也不知道留下什么功法，哪怕口述也好啊！”
千里之外的破庙当中，傅老道枕着包袱，蜷缩在柴火垛旁，嘴巴不停地吧唧着，不时张嘴咀嚼着空气，睡梦中似乎吃着大餐。
忽然他停下了喝西北风的行为，哈喇子顺着嘴角流了出来，眼睛张开一条缝，看了看窗外，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别叫了，实在是没东西了。”他摸了摸肚皮略显苦恼，随后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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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刘西北的马车驶进了凉州城，于天黑之前见到了药铺老掌柜口中的那位嫡子。
开着差不多的药铺，模样也有六七分相像，颇为年轻。
对过接头暗号，俩人便到了后院洽谈，油灯有些昏暗，映在刘西北的脸上，有一大半处在阴影中。
“我来是为确定两件事，第一件是那两道门，尹胖子手记上写得是你的名字。”
刘西北喜欢单刀直入，在他的观念里，接头地点最好是黑暗中，接头的时间越短越好，说完事情就赶紧走人，这样对大家都好。
年轻掌柜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拔下头上的发簪，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他虽是鹰级暗探，但掌握的秘密过于重要，往常都是和尹烨龙单线联系，不归凉州的海东青管辖，不过现如今他老爹成了直属上级，未来可能会有变化。
刘西北没有接过发簪，细细瞧了一眼，材料是木质，雕工也很普通。
谁能想到这样寻常的物件竟能关乎一城人的性命。
“我并不是来接管的，你父亲已经提拔到海东青，以后你直接汇报给他，我来是想知道尹胖子死之前和虞通判怎么谈的。”
年轻掌柜皱了皱眉，别好发簪，斟酌着用词，开口道：“大人，咱们是不是稍微隐晦一点。”
他有些受不了刘西北的话锋，仿佛惊天的秘密在对方嘴中屁都不是。
“这儿没有别人，我们讲话意思一定要表达到位，如果产生歧义，不是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年轻掌柜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以前尹烨龙说话带了点官腔，他总要反复琢磨，领会各种暗示，原来症结在这里。
“李乾崛起之前，虞家本是凉州的土皇帝，事成之后，他想全盘接收李家的地盘。
凉州城的城门不是问题，玉门关的守军一直是李乾的亲卫，好在数量只有二百，强攻可以拿下。”
“幽凉二州一年的赋税都不止百万，胃口还真不小。”
刘西北权衡着利弊，这笔交易达成的话，就等于这一仗白打了，但如今漠北一族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想要收复失地重回巅峰，也不怪可汗会同意，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让自己来一趟。
“第二件事，那个张启文是怎么回事？”
年轻掌柜同样提前打好了腹稿，道：“这个人来了凉州之后，先后被四拨人调查过，可以确定是个武夫，不过符道天赋奇高，凉州府学的夫子都自愧不如。”
刘西北顿时来了精神：“有多高，三阶符文能不能画？”
“恐怕不止，那位夫子尤善于三阶风符。”
刘西北眼睛眯起，露出了进门后的第一抹笑容，想不到两件事情都有着落，凉州的线已经续上，前任的死因也差不多查明了，两天就把事情办完。
这效率真是可以。
他愈发觉得提拔那位药铺老掌柜是多么明智，老前辈的智慧总是值得肯定的，连带眼前的年轻人也顺眼了许多，真算得上满门忠烈。
他笑道：“这种人才你尝试拉拢一下，不要担心代价过大，相信我，人才是无价的。”
年轻掌柜皱了皱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西北自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身边的车夫总是这副样子，让他这个上官去猜。
“你提前试探过了，他开了什么条件？”
“也算不上试探吧，虞家那位小姐亲自上门过，回来以后有了抵触情绪。”年轻掌柜如实相告。
“让她继续去，财富，美色，权利，力量从这四个方面下手。”刘西北依次伸出四根手指，末了补充道，“今年大宁有国考，如果劝不动，等他进了汴京，我亲自去。”
年轻掌柜心说真要是这四样东西都劝不动，到时候还怎么劝？还有必要劝么？
刘西北再次读出了他的内心，沉声道：“我出手是为了万无一失，这样的人才，若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