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隐约可见的一些残骸,可能是一些造型奇特的尸体,或者一些石头,周围聚集着幽暗的阴影,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在这绝对的静止中,陈阙却仿佛察觉到一丝令人惶恐的细微在移动。
好像……是冲着他们而来?
也不知,是否有危险。
不过,好在宋弦月握着他的手,有她在,至少不会让他发生任何危险,她如此说,他如此信。
再往前,又是不断向上的楼梯,另一边还有向下的坡道,都沉寂在黑暗中。
不久之后,宋弦月停了下来,她在思考接下来该走那条路。
如今,他们不能回头,只能选择向上或者向下。
不多时,宋弦月朝向上的楼梯而去,也不知她如何确定的,走的十分的干脆。
而没多久,哀鸣声又出现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脑中的幻觉。
接着,宋弦月猛地停下脚步,静立在远处,她在听声音。
在外面的时候,一到晚上,他们都能听到各种声音,像是某些怪物,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声音。
然而,在这下面,他们再次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当时只有陈阙一个人听到了,其他人十分淡定,仿佛不过是什么普的声音,但此刻,那声音似乎就在不远处。
如此近的距离,叫声更加聒噪刺耳,充满痛苦与愤怒。
既像极了人声,又全然不同。
从他们来到这里,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有种异样的感觉。
耳边的声音来自前面的黑暗中,那里有什么谁也不清楚,漫无目的的黑暗,什么都有可能存在。
看来老墨过来的时候,不太可能听到这些,否则也不会让他们碰到。
在这座地下城里,除了黑暗,除了楼梯,很少会有其他的发现。当然,如果运气好也会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比如石头,比如一些有些年头的工具……
在没有弄清楚这些东西之前,他们只能继续前行,随时保持境界状态,警惕的留意着这些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多久,他们就感觉到黑暗中有空气在流动,那些怪物在黑暗中穿行,一边还发出恐怖的哀鸣。
尽管和他们隔着一些距离,但明显距离并不算太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人行进的速度开始加快。
接着,突然有东西撞了陈阙的腿,然后在地翻滚着。
陈阙抓紧宋弦月的手臂,宋弦月有所察觉,立刻打开手电筒对准他身后,随后倒吸一口冷气,拉着他往旁边退开距离。
在他们身后的台阶上赫然有一张人脸,惊悚至极。
不过,片刻之后,那张人脸一动不动,没有其他的异样。
于是,宋弦月再次拿着手电筒照过去,发现那是一张半透明的人皮面具,有点儿类似于蝉褪下的壳。
那是一张方脸,额头上有一道疤痕,眼睛空洞无神,瞪着前方。
宋弦月感觉这张脸有些熟悉,不过有些可惜,因为脱离了躯体,她无法准确辨认这到底是谁的脸。
不久前和老墨的对话,让她失去了冷静,但此时,见到这张面具后,她却有所恢复。
这张蜕下的壳无论有多奇特,甚至有点像人脸,但总是一个可以破解的谜题。
至少此时此刻,这张脸可以暂时让她忘记老墨说的那些危言耸听的话,那些夸大其词的话语,让人想忽视都难。
宋弦月松开陈阙的手,用手电筒照亮后面,发现在他们经过的台阶另一边散落着许多的碎屑,而这些碎屑并不是其他的东西。
都是各种蜕下的皮或者壳,一片一片。
很明显,他们即将遇上那个蜕皮的怪物。而同样明显的是,十有八九那个哀鸣的怪物是一个人,或者曾经是人。
宋弦月想起这一路所经历的事,这里有个疑问,答案或许和她隐藏的秘密有很大的关系。
但此时此刻,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个会蜕皮的怪物到底变得更迟钝,还是更活跃?
当然,这其实取决于这个怪物属于哪一个物种。
对此,他们一无所知,因为他们不是专家。
况且,他们剩余的精力也不足以应对新的状况,但如今想要换条路已经太晚了。
陈阙似乎看出些什么,出声道:“我们是不是选错路了?”
也许,一开始他们应该选择另一条路。
宋弦月摇头,“路没选错,不过是遇到了些许麻烦。”
所以,眼下他们只能继续向前。
不多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处转角,这地方有些许阻挡物,一些废弃的雨布,上面布满灰尘,而且挡住了前行的路。
那些蜕下的起也顺势转向另一个岔道,假如那里仍然是蜕皮的话。
宋弦月用手电筒照了一下,不到二十米的远处,通道再次发生转弯。
那意味着怪物已经在他们前面的某个角落,有可能绕回来堵住他们前行的路,这可是相当不妙的事。
拖拽的声音越来越响,几乎与哀鸣相近。
空气中有股浓烈的气味,十分难闻。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打算掉头,因此只能加快步伐。
此时,手电筒里的灯光微弱下去,想来是已经没有多少电量了,他们只能看到前方数米远的距离。
可以说,手电筒的光亮聊胜于无。
当然,有一点亮度总比一点都没有要好。
陈阙感觉他们在绕圈子,一圈接着一圈,却好像永远到不了尽头,也走不出去。
只是,那样的哀鸣声越来越响亮,然而他们无法判定来自哪里,至于那股气味,也更为浓重,也很独特。
在他们踩踏之下,地面略微下陷,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让人有种不是踩在台阶上,而是踩在软软的路上。
没等他们多想,哀鸣声再次响起,距离他们是前所未有的接近,并且伴随着嘈杂的声音,类似于黑夜中有人拍打门的声音。
宋弦月停了下来,拉着陈阙躲在一旁,然后用手电筒照亮右侧的黑暗中,恰好看到随着剧烈的波动不断晃动的铁链。
原来,在黑暗中,有无数铁链相互交叉,此时迅速晃动着,仿佛有什么踩在上面,又或者被大风刮动,却没有看到任何影子。
那怪物试图包抄他们,而此时陈阙体内有一股力量突然涌了起来,他感觉到十分不自在,抑制不住的恐慌。
难道,他也要变成怪物了吗?
然而,陈阙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能听到那怪物的叫声,起初还能引起他的恐惧,后来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怪物。
眼下,当生存成了唯一要旨,残存的好奇竟又蔓延开来,试图进行逻辑分析。
即便如此,这也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没等陈阙多想,宋弦月就已经拉着他跑了起来。
这一次轮到陈阙疑惑,不明白宋弦月到底发现了什么,居然这般不顾一切,而且她竟然能跑得如此之快?
不说他,想来徐昌岭在这里也会惊讶。
当初徐昌岭带他去训练事就提起过,宋弦月身体并不算好,有种林妹妹的感觉,别说干体力活,就是走路稍微快一点也会不舒服。
当然,原本也提起说她会沉睡,清醒的时间很短,但来了这座石头城,这样的情况似乎不曾发生。
所以,这里不仅改变了他,也影响了她?
宋弦月拉着他在黑暗中猛冲,完全顾不上脚下的异样,只能不断向前,力图赶在那怪物的前面,以免被切断退路。
并且,他们能感觉到怪物行进时,地面也在发生颤动,还能听到其他噼里啪啦的声响。
此刻,它的哀鸣似乎带着渴求和期待的意味,令陈阙感到心悸。
他隐隐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吓傻了,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黑暗中。似有自古巨大的压迫感从右后方朝他们袭来。
隐约间,陈阙似乎瞥到一张苍白难看的侧脸,就像饱受摧残一般,后面还拖着一具硕大沉重的身躯。
这……是个怪物!
这个怪物向他们前方某处高速前进,而他们却毫无办法,只能任由它接近,同时拼命朝着终点线冲刺,以期赶在它到达之前跑掉,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这个怪物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宋弦月知道,以这样的速度,他们无法做到,也不可能脱身,但此时此刻,他们只能全力以赴。
终于。决定性的时刻来了。
宋弦月似乎感觉到它呼出来热气从侧面袭过来,她一边拉着陈阙跑,一边惊呼躲避。
但,前方的路没有障碍。
陈阙听见一声尖锐的嚎叫,几乎就在他们身后。
然后,是偌大的地方忽然就被填满的感觉,还有某种庞然大物试图刹住动作的声音。它想要改变方向,但在自身动作的作用下直接冲到下方的黑暗中。
这个怪物发出近乎悲哀的尖叫,在这样密闭的空间中显得十分的弧度。
它不停的哀嚎,似乎在恳求,恳求他们能手下留情,能回去看它一眼,恳求他们不要让它一个人。
陈阙想要回头,但宋弦月拉着他继续奔跑。
最后,两个人大口喘着气,这才停了下来。宋弦月仍旧拉着陈阙往前走,直到重新看到新的楼梯,他们快速走了上去,然后等到走出相当远的距离,这才停了下来。
他们找了一块平地,打算先休息几个小时再继续出发。
要是那哀鸣的怪兽继续追踪,陈阙不知该怎么办,不过他仍能听见它的叫声,只不过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遥远。
他不愿去想这个怪物,却又难以遏制。
休息的几个小时,他时睡时醒,警惕地留意着黑暗中。
有一次,不知什么怪物在他们四周嗅来嗅去,但不久便离开了。
还有一次,他感觉稍远处有一些模糊的影子,不过很快又没什么事。
那些影子似乎只是暂时的停留,眼睛一闪一闪的悬浮在黑暗中,不过他并没感觉到威胁。
宋弦月将朋友的记录本藏在胸前,仿佛护身符一般,以此抵御黑夜的侵袭,但她仍然没有翻开的打算。
对于其中的内容,她的惧怕有增无减。
在他们休息好之前,陈阙再次醒了过来,直觉告诉他,他们休息了相当长的时间,而且面前的光亮变得更加真实。
他的皮肤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荧光,陈阙试图将手藏进衣服了,将拉链拉到最上方,以减少被宋弦月发现的可能?
接下来,他完全睡不着。
因为担心一旦自己睡着了,就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他的确想起一件事来。
就是关于那蜕落的面具,是上一个考察队的领队,宋弦月之前给他看过照片。
当时,他似乎很平静的出声:“石头城很漂亮,也很平静,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完全都没有。”然后她流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于是,陈阙开始明白,在这座石头城这里,死亡的含义与他们所要了解的真相不同。
等他们再次出发,陈阙头脑中依然充斥着那些怪物的哀鸣。
接下来,他们玩行走的楼梯带着一些幅度,爬起来有些许吃力,两把黑乎乎中似乎有些黏糊糊的东西,或许会让人误以为是什么黏液。
这种东西隔绝了大部分的声响,连他们脚下的声音都被吸收了,仿佛他们从云彩上走过一般。
这段楼梯走起来十分有趣,当然也更让人警醒,因为不知不觉中就会有危险来临。
寂静的环境既能让人放松警惕,也能让人不知不觉落入危险之中。
宋弦月说他们如今算是重新回到正道上,但要和大部队汇合估计还需要一些时间。
入目的黑暗,唯有些许亮光,陈阙变得有些慵懒。
他忍不住思考,和他们汇合后,该和他们说些什么哪些要告诉他们,哪些又需要隐瞒……
然而,没等他多想,身体里的异样再次涌了出来,他比宋弦月先迈出去一步。
不曾想,就是这一步,让他遭受到了袭击。
第一枪打在他的脚边,第二枪击中了他的左肩,所幸不是心脏,巨大的冲击力迫使他一边退后,一边护着宋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