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鸩原本以为问罪蓝忘算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事实上他错了,蓝忘还没有被绳子绑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全都招了。
看来实在是伤心透了。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无法逃脱审讯的过程。
“王杨的真实身份是谁?穆里尔现在是死是活?”
在昏暗的房间里,沈鸩打着强光照射蓝忘。
他的眼睛很难睁开,毕竟眼睛一直处在黑暗当中的话突然见到强光会很难受。
这些天,他连云筝一眼都没见到。
但是他不能死,因为自己还活着,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且,烧糊的粉条和烧焦的土豆块明显都是小师妹的手艺。
“王杨是云清宗的叛徒,他下山之后游历四方,身上本领很多,具体身份我也不知道。”
“穆里尔很有可能没死,当初杀他父母的时候,留他一个活口就是为了让王杨有个念想。”
沈鸩敲桌子,因为他有些跟不上了。
蓝忘现在全部招供,说的话大概是真的。
口说无凭当然不行,必须发挥蓝忘的真才实干才可以。
“喂,阿忘啊,那个,我需要去一趟穆家,你应该懂我什么意思吧。”
蓝忘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穆家作为地主本身就是高手云集,现在又与仙门、军界联合,实力可以说是非常雄厚。
沈鸩这次出行派自己和他一起过去,显然没有安什么好心。
见蓝忘的表情有些不对,他摆出一副你冤枉我了的表情。
“阿忘,你这可就不对了,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这不是合理分配吗?”
“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你和云筝换一下,让云筝陪我一起去穆家,你去拿情报怎么样?”
说话间,原本沉寂的蓝忘一下变得坚毅。
虽然身上还缠着很多绷带,那些都是被云筝一剑一剑砍上去的。
但是只要听到自己小师妹的名字,他就好像变了个人。
沈鸩有些不解,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第二天早上,两人在馒头店。
沈鸩啃着馒头,蓝忘喝着豆浆,他们相对而坐。
“小二,来几笼馒头。”
一个方脸粗髯的大汉走进了屋子。
他刚刚在屋外停好马车,明显有些焦急的正在催促。
“快一点的,我可以给你多加些钱,你先做我的。”
大汉转身向店里的所有人称揖作好。
“对不住,对不住啊各位,我叫方岩,穆家下人,今天实在是有急事,权当在下借各位一个人情了。”
店里也没几个人着急吃早餐的,所以也没人反对。
等到粗汉准备付钱的时候,沈鸩连忙领着蓝忘上前把钱都给付了。
“剩下的记在账上就可以了。”
沈鸩付了钱,把剩下的零钱揣进了衣兜里,转身笑盈盈的看向大汉。
大汉当然不理解了,自己又不认识他,干嘛突然把自己的钱给付了。
“小兄弟,你这是何意?你我素不相识、萍水相逢,怎么突然把饭钱给我付了。”
沈鸩连连摆手,全然一副哎呀,我懂得,你别客气的表情。
他还把口袋里零零散散的几个硬币塞给大汉,让他去买酒喝。
“兄弟,你认不出我了吗?我花小田呀!咱俩当年睡一个被窝的你忘了?听闻你家小姐生病,我知道你在穆家当下人,隔着很远的地方放心不下,你看,我这不给你找了一个大夫回来吗?”
见沈鸩对自己连连恭维,大汉本来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仔细看了看沈鸩旁边的人,那大夫也就是蓝忘,确实是生的仙风道骨、貌为天人,想来绝对不是什么乡野村夫之辈。
“哎呀!兄弟啊!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今天真是料想不到,来馒头店还能遇上故人之交,承蒙兄弟挂念,承蒙!”
于是两人坐上了穆家的马车前往穆家。
蓝忘不得不承认,沈鸩在某些方面确实是有过人之处的。
虽然出卖了自己的色相,但是在那个情况下,他还真想不到这出,也许这就是人情世故吧。
坐在马车的后座上,沈鸩和前面的大汉聊得极其火热。
“你怎么和那位大夫认识的?现在大夫都不好请啊,个个都是山高路远的,面子上不能怠慢了不说,张口就是金银首饰的,穆家这么有钱都召不到几个大夫。”
那可不是了,那群庸医平时骗骗普通老百姓治死了就说病入膏肓,要是对上这种富家子弟,治死了难道还能说病入膏肓吗?不然请你过来干嘛的,搞不好人头就掉了。
“哎呀,兄弟,你太古板了,现在的大夫都很简单的,我就给他吃了两泡我婆娘的羊肉馍馍,他那时候吃得可急了,要说这些个医生平时都不吃人吃的呢,瘦的跟个猴似的,吃的那时候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呼啦呼啦吃下去,好像就怕旁边有人跟他抢似的,吃完他就愿意跟我干了,现在我哪天不给他吃一泡羊肉馍馍他还跟我急呢!”
“哎呀!还是兄弟你有本事啊,我记得当年小时候,就是你鬼主意多,你还记得咱俩小时候去炸牛粪吗?”
“哎呀!记得记得,你还记得咱们村的村花牛兰花吗?我听说她去年死了老公,现在成了寡妇呢,据说还有点她公公的事……”
蓝忘拧紧了拳头,几度想要催发体内的真气把整辆马车掀翻了然后一剑砍死沈鸩。
亏他之前还高看他一眼,说他是什么大智若愚,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词,但是现在看,沈鸩只不过是和那个人臭味相投罢了!
几人下了马车,蓝忘便跟沈鸩一同找到了一处没人的角落商量。
粗汉还要和穆家的小家丁去商量通报什么的麻烦事,一时半会还弄不好。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沈鸩有些不明白,难道蓝忘晕车吗?不会吧,马车也晕车,好吧,毕竟每个人体质不一样。
“你到时候直接怎么说病情怎么糟糕怎么糟糕就行了,放心不会有一点事。”
“我问过了,穆家娶了一个新后妈叫刘翠芳来着。”
蓝忘轻轻点头,想不到沈鸩也不全是那么纨绔。
“我让你师妹回山门了,和你师伯直接当面对质,那时候就好办一些了,说不定还会有人接应我们。”
话说完,蓝忘一把揪起沈鸩的衣领。
“你明知道山门现在势力动荡,还让师妹以身犯险!你安的什么心!”
沈鸩摇摇头,也没嫌弃蓝忘无礼。
只是拍了拍那只胳膊,悠悠的说道。
“我安的什么心?我能安什么心,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安的什么心。”
语闭,穆家的大门已经打开,沈鸩走在前面。
蓝忘停在原地,只觉得颜面尽失。
师妹武功比自己高强,回去和师伯们对质,自然是比自己有把握,并且师妹是宗主之女,就算事情对她不利,还可以全身而退。
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