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离经叛道

林一帆手中的无双有逐渐握不住的迹象,剑身嗡鸣发颤,

剑尖的一点也不知汇集了多少灵力,

还能汇聚更多,灵力对自己来说,好似可以无止境的聚集,

但抓住无双的手已经是相当吃力,

再汇集下去,自己要先抓不住剑了,

终究是体格限制了实力的发挥。

如此巨大的灵气波动,新垣青山也感知到了,

“这孩子,也是天生能引灵气。确实,气玄境不会是他的对手,不过这招式,怎么也有点眼熟啊……”

刚刚被骂过的小鸢手指头在桌子上画圈圈,吹着口哨,左右看看,眼神飘忽不定,

有点紧张。

陈伯嚼着花生米,从窗户上看着远处那个不愿透露姓名的黑衣黑袍女人,

“是啊,气玄境不是世子的对手,可惜了,对上个九品中,若是九品下,还兴许能有一搏之力。”

蹭!

林一帆借剑尖灵力而出,身如矫燕,

烟尘灵气被一同扬起,又渐渐散去,

姜月被击出数米,后脚已经落在了擂台的边缘,就差一步就要出擂,

虽然已经预料到对手不简单,但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五岁孩童逼出全部实力。

姜月嘴中呛出一口血,手一软,身子往后一侧,

跌出了擂台。

观众席上所有人欢呼,尖叫,甚至还有人在擂台远处跳了起来,就为了更能看清这个孩子的模样。

林一帆突然感觉轻巧的无双好重,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这是赢了?

但又有些不对,

刚刚击中姜月的那一下,能感觉到,无双虽然破了她的体防,但是没能对她造成内伤,

莫非是陈伯或者师父出手了,可是没有察觉到一点外来的灵力波动。

擂台下的姜月起身,蹬回擂台,拿着剑,对着林一帆拱手作揖,

“国师府果然好生实力,在下佩服。”

她说话的气息平稳,分明没有内伤,

她是故意跌出擂台的。

林一帆皱着眉头,一边思索,一边拱手作揖,

“承让了,晚辈侥幸。”

“哪里的话,是阁下好生实力,洛平姜家,对国师府只有佩服、敬意。

舍弟姜雄将来要继承洛平姜家,我姜月再次替舍弟向国师府道歉,他是一时糊涂。”

林一帆这下听懂了,

她是在用自己跌出擂台,来跟国师府道歉,

因为许虎在国师府练剑,还有小鸢护了一次许虎的关系,姜家猜测许虎和国师府关系不一般,害怕得罪国师府,才有了这一出。

虽然赢了,林一帆就是觉得很不爽,

擂台之上,本就应该公公平平,他姜雄对着许虎出言不逊,许虎也靠着自己的实力把面子挣回来了,

怎么绕了一圈,是因为畏惧国师府……

在观众的掌声和欢呼之中,林一帆和姜月一起走下台,

他越想越觉得怪。

从擂台上走到后场,姜月在拱手告辞的时候,

林一帆叫住了她,

“姜月前辈,许虎哥受人侮辱,他是靠自己的实力,来把脸面挣回来的。”

姜月转身,拱手作揖,

“是,许虎实力强横,同是修剑之人,能看得出他修炼之刻苦。”

好怪,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明明对方恭恭敬敬,却始终不爽,

不对,我不是在不爽她,

林一帆想了想,

“姜月前辈,你是九品修为,而且在九品中不算弱,为何你不是洛平第一剑,这名号居然是你弟弟的。”

林一帆看见姜月的手指微微跳了跳,

看来自己说的方向对了,

姜月咽了口唾沫,

“我只是一介女流,舍弟才是嫡长,舍弟未来要继承姜家,自当是洛平第一剑,我需为他铺平道路。”

林一帆皱了皱眉头,好像这样的事情,在这个世界的家族关系中,也是可以理解的,

看了看姜月身为女人却无比粗糙的手,上面还有不少剑伤,

“姜月前辈,难道你就甘心如此?年纪轻轻要想入品,就算天赋异禀,要花掉的力气也绝对不少,

洛平到京城,很远吧,就这样为了你弟弟把自己的前途送了?本来你若可以在剑会崭露头角,京城世家皆愿收你作门客。”

这孩子能讲出这样的话来,姜月已经不再吃惊,比起刚刚在擂台上的惊讶,也不算什么了,

“我一人,与姜家,孰轻孰重,我姜月还是能懂的,

我弟弟终是姜家家主,姜家别人可以得罪国师府,唯独我弟弟不行,绝对不行,我只是个女流,这个交换,值得。”

林一帆懂了,劝说她任何话都没有意义,因为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和自己的并不一样,

但就算不一样,有些话,自己还是要说,

“在下不才,跟姜月前辈说两点,

一,前辈说‘我只是个女流’,我师父白长芸也是女流,我师姐新垣鸢鸢也是女流,她们都惊才绝艳,前辈在瞧不起谁?

在晚辈眼里,前辈比姜雄强,前辈比姜雄要更识大体,前辈更应该当未来的姜家家主,也更应该是洛平第一剑,

这跟前辈是不是女流无关。

二,前辈把国师府当成什么了?国师府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跟你们记仇,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

许虎哥已经靠着自己把被辱之仇报了,

前辈在擂台上堂堂正正的,无论输赢,国师府都不会找前辈麻烦,

我师父是护短,但我师父更愿意看到她的弟子堂堂正正的,无论输赢。”

林一帆说完,拱手作揖,

“姜月前辈,晚辈告辞。”

刚刚走了两步,林一帆就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说那么多干嘛,也是一时脑热,她也未必听得懂,自己的价值观又如何会被这个时代的人接受?

不是人人都有白长芸那般蛮横的实力,如小鸢那般生的幸运,这个时代的女人更多的只是家族中的副产品、工具、物品,

这么说很难听,但连她们自己都是这么觉得的,就好像为了给姜雄铺路就甘愿自毁前程的姜月,

与其说她们迂腐,倒不如说是自己离经叛道。

林一帆无奈笑笑,眼前却出现了一行字,

【白长芸好感度+10】

正疑惑着,一只熟悉的白皙柔软的大手牵起了自己的小手,

转头一看,是个带着黑色轻纱斗笠,一身黑色罩袍的女人,

她微微拉开一些面纱,是那娇俏冷艳的面庞,额头间一点红莲印,

林一帆瞪大了眼睛,

“师,师父。”

白长芸的食指轻轻顶在朱唇前,

“嘘。”

林一帆能看到师父在笑,

她的脸上是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有垂下的眉梢,

上一次看到师父笑,是四年前,自己第一次叫‘师父’的时候,

真的好美。

白长芸牵着小弟子,从擂场离去,

她是真没想到,这个五岁的孩子能说出刚刚的那些话。

她很多时候,让他人保持对自己尊重的方式是畏惧,

曾经在‘冰阎王’的外号还未传开时,不知有多少人,或私下,或面上,对她不屑,

因为她是个女人。

甚至在朝堂之上许多参自己的文官,行文里总爱用这几个字,

‘白长芸,一介女流’

小弟子可能有的时候想法跳脱,离经叛道,

但她心里好像多了一丝,对这种离经叛道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