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净琉璃身』

静安道本不叫此名，听说峡谷上方建了个静安寺，才学寺名改为静安道。

静安寺有人祭拜，后来寺庙毁了，祭拜过的人也发怔了，学起邪佛功法来。

这些人越学越魔怔，越学越不可理解，但也只是在静安道处，从未离开过。

李望立在一旁，静静扫过静安道上的风光。

同样的摊铺、人来人往，似乎没和坊市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

“镇上可出过什么事？李望问道。

孔鑫回忆着，然后摇摇头道：“没有，可是...”

李望眉头皱得更深，越是平静无事越显得可怖，风平静止后才是风浪到来时。

“你先回去吧。”李望轻声道。

孔鑫顿住，双目望向李望，嘴唇欲开，又乖乖闭上，只道：

“那大人你千万小心些。”

......

两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孩在灰冷的青石板上蹦蹦跳跳，笑意盈盈。

他们跑来跑去，时不时伴有“你来抓我呀”之类的笑声，两人玩闹着从李望身边穿过。

李望手指蹭到他们二人的身体，捻起在鼻子间嗅了嗅，未发觉什么异常。

“分明是真人。”

李望摇摇头，先入为主地将静安道看做大恐怖之地，代入地将那两小孩儿视作异类。

李望留意着来路，望着这里外两层，除了招牌上挂了个“静安道”，其实倒也没什么不同。

“莫不是众人怕之只是怕阴天司怪罪，撇清嫌疑，省得阴天司清剿误伤自己...”

李望待了待会，再度来回行走没有异样，运用阴力也是和平常一般。

但他却不敢放松，只是默默走着，不一会儿便看到一汉子坐在铁匠铺前，帘子被风卷起，还未可知。

李望将帘子放下，连珠碰撞作响，惊了汉子，连忙抬起头来，一拍脑门：

“哦哟，瞧我这脑袋，来了客人也不知道。”

李章武急忙起身，将手中的小册子放下，李望稍稍看了一眼。

那是发黄到卷边的小册，看来使用已久，这汉子看得入迷，连他到来也不晓得。

“客人，要打什么武器？”

李望随意看了几眼，就像是在打量，心中默默忖道：

“这人打招呼和那刀客没有什么不同。”

既然来了，李望也想看看市面上的价格，于是开口询问了几样东西，譬如长枪之类的。

李章武一听，摇摇头道：“客人来错地方了，我这可造不了枪。”

“这样，那叨扰了，告辞。”

李望抱拳应道，那李章武也没做态，径直坐下，继续看那小册子。

等李望待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却发现那汉子依旧在那坐着，津津有味地看书。

“废寝忘食到如此境地？”李望越发觉得奇怪，便掩着声息，躲到一旁偷偷观察。

一直待到太阳落下，那李章武依旧沉浸在阅览中，抱着小册子滋滋有味。

“有意思。”

同样有意思的还有李望，他眼睁睁看着那李章武从晌午读至夜半，竟然一刻不停息。

这让李望都起了疑心，莫不是在看什么《宗门圣女夜半三更那些事》不成？

哪来这么有滋味？

李望顿了顿身子，从袖袍中取出块大腚金子，做出一副急匆匆的模样，来到那汉子店铺前。

“李老板，李老板！”李望叫了两声。

李章武还不知觉，还在那看着，就听见李望大声喝道：

“来做刀了！”

那李章武被这声音浑然一惊，再站起身来，竟然两眼迷迷糊糊，转动眼珠子，一打量，惊呼道：

“怎么天都黑了！？”

李望闻言，瞳孔中闪过一丝震惊，掂了掂手上的金子，亮在台前，笑道：

“老板，我来定做大刀了。”

李章武点点头，见有客人来便凑过来，竟然不知道李望先前来过，张口道：

“做什么刀？几把？”

李望眯了眯眼睛，故意地凑近了些，然后询问道：“长枪做吗？”

李章武顿了顿，旋即挥手道：“客人来错地方了，我这造不了枪。”

便不管李望作何表情，径直问道：“客人，我这只做刀。”

“那好，便预订一百把三寸大刀。”

李望将金子向前推了推，李章武瞧见了顿时精神大振，陪笑道：

“好说，好说，要不了这么多。”

李望趁机和老板套起近乎来，聊了许多事情，从刀剑到唏嘘吹牛，李望静静听着。

逮到个适当时候，李望不留痕迹地问道：

“李老板，我看你看了一日，你那册子是什么东西？”

李章武擦了擦铁台子，听着李望问话，才“嗐”了一声。

“这可是我去静安寺虔诚祈祷，主持见我灵慧，才赐我这本『净琉璃身』。”

李望抬了抬眉，灵慧？

他上下觑视着李章武，憨头憨脑，哪还看得出来半分的灵慧。

至于那什么『净琉璃身』，李望将那金子塞到李章武手上，便道：

“老板，那佛本也借我看看。”

李章武捏了捏金子，有些迟疑，小声道：

“现在修也来不及了，你未见过僧人，不见灵慧，修也是白修。”

李望抿抿嘴，撒谎道：“其实，小弟也见过了主持，主持言我也有灵慧，可小弟以为是遇上了骗子，唉...”

李章武“喔”地一声恍然大悟，他挤眉弄眼地朝李望笑道：

“吃亏了吧。”

李章武笑完也不含糊，直接将那佛本递给李望：“只可抄录，不能带走。”

李望点点头，开始誊抄副本，边写边看，心中默念。

“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

李望细细读着，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读下来的确有一番滋味。

“留着以后有用也不一定。”

李望迅速誊抄完，大汗淋漓，笑道：

“确实很长，难怪李大哥看得入迷。”

李章武哈哈大笑，然后目光定在台上的金锭，迟疑道：“这......”

“自然是李大哥的了。”李望微微一笑。

“那成，那成！”李章武咧嘴笑着。

......

孔鑫回到百花坊，等了半日却迟迟不见李望归来，心中焦急万分，来回踱步，遣孔荆阳去找了几遍还是没有发现。

“不会真出事吧......”

“要是他在这出事，那我们可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