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瓦剌军营被浓雾笼罩,初升的太阳艰难穿透,给营帐添了层朦胧。
营帐外,秋风裹挟沙尘,如猛兽般扑打着帐篷,簌簌作响,似在呼应营帐内的紧张氛围。
渥思塞面色铁青,宛如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他站在营帐中央,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如刀,紧紧地锁定着面前的渥巴奇,声音低沉而充满压抑的愤怒:“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为了赎回眼前这废物东西,他被迫休战五日不说,还将大批粮草拱手送出,渥思塞心中的怒火便越加旺盛。
渥巴奇一脸愤慨,五官因愤怒而扭曲,他死死地盯着渥思塞身旁的渥隼弘,咬牙切齿地说道:“大汗!
我本来都已经抓住乌恩其了,可大景人却像是得到了消息一样,突然冒了出来,把我的计划全给搅乱了!”
左右渥隼弘已经准备对他下死手了,他渥巴奇不介意多泼点脏水。
渥隼弘见渥巴奇紧盯自己,顿时怒火中烧,向前跨出一步质问道:“你盯着我干嘛?难不成怀疑我给大景人报信?”
渥巴奇冷哼一声,挺直腰板,伸手指向渥隼弘,厉声指控:“整个营帐就大汗和你知道我的行踪,消息走漏得这么蹊跷,不是你还有谁?”
渥隼弘只觉一口大锅从天而降,他“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满心都是委屈与愤怒,眼眶都因激动而微微泛红,面向渥思塞,声音急切又带着几分颤抖:“大汗!
我生在瓦剌,流着瓦剌人的血,怎会通敌叛国?肯定是渥巴奇办事不力,故意栽赃与我,好为自己开脱!”
渥思塞面色依旧阴沉如水,他并未立刻回应渥隼弘,而是缓缓踱步,目光在渥隼弘和渥巴奇之间来回游移。
渥巴奇听到渥隼弘的辩解,面上愤慨之色更甚:“大汗有所不知!
自从您派人去大景谈判,每日都有人来试图救我,有的却是想要置我于死地!
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来了六批人!
这绝非巧合,肯定是有人暗中与大景勾结,泄露了我的行踪!现在更是想要我的命!”
渥思塞面色一冷,猛地转身,死死地盯着面色微变的渥隼弘,一字一顿地说:“我只派了三波人去救渥巴奇。”
渥隼弘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打得措手不及,冷汗瞬间从额头冒出,他连连摆手,急切地想要澄清:“大汗,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我对瓦剌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出背叛之事?说不定这是大景人设下的圈套,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渥巴奇怒不可遏地反驳道:“大景人需要用他们自己的命来挑拨我们的关系?你这话简直荒谬至极!
我可是亲眼所见,来救我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去,这明显就是你派人想要杀我!”
渥巴奇越说越激动,双手在空中挥舞,唾沫横飞,言辞激烈而充满指责。
渥思塞的面色更加阴沉,他紧盯着渥隼弘,等待着他的解释,营帐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渥隼弘此时只觉口干舌燥,大脑飞速运转,一时之间却是想不出有力的说辞。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磕磕巴巴地说道:“大汗,我……我真的冤枉!
渥巴奇被俘,情况未知,怎么看的清他们究竟是死是活?”
渥巴奇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大汗!他这是心虚!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狡辩!
若不是他暗中勾结大景人,又怎会有如此多的怪事接连发生?”
渥隼弘还想再反驳,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起,刚要开口,渥思塞怒喝一声:“都闭嘴!”
那声音好似平地炸响的惊雷,在营帐内回荡。
渥思塞满脸怒容,大手一挥,怒声道:“都滚去清点人手,打完仗再收拾你们!”
渥隼弘和渥巴奇被这一吼震得身形一滞,虽满心不甘,却也只能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转身欲退出营帐。
渥思塞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瞬间大变,猛地站起身,疾步走向营帐的帘幕处,高声呼唤道:“军师!军师何在?”
不一会儿,陈穆匆匆赶来,刚进军帐还未站稳,渥思塞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紧紧抓住陈穆的肩膀,神色焦急地问道:“军师,乌日图那一部的人还在不在?”
陈穆被渥思塞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但听到渥思塞的话,几乎是瞬间便是反应了过来,面色大变:“我这就去查!”
陈穆话音刚落,便转身疾步而出,营帐内只留下渥思塞一人,神色阴晴不定,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愤怒与震惊。
没过多久,陈穆带着一脸凝重的表情匆匆返回,还未等渥思塞开口询问,他便已单膝跪地,语气沉重地报告:“大汗,情况属实。
乌日图确实带着杜尔伯特部以及几个小部落的人离开了,他们不仅撤走了,还……还带走了军中剩余的粮草。”
想到前几日李旭尧跟他谈判,借口补偿边关百姓而换走他们大部分粮草,陈穆不禁有些咬牙切齿,感情是在这儿等着他们!
“好狡猾的大景人!”
渥思塞闻言,只觉一股气血直冲脑门,眼前一阵发黑,他猛地扶住营帐的支柱,才勉强稳住身形。
粮草,那是他们继续战斗的根本,没有了粮草,大军如何维持?
之前答应拿粮草换回渥巴奇,那是因为不想失去这个小儿子,加上此次南下侵夺,他们带的粮草足够多,只要攻下大同镇,一切都是值得。
这会乌日图领着人跑了不说,还将剩下的粮草也给带走了,这战怎么打?
“乌日图!他…竟敢!”渥思塞咬牙切齿,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愤怒与不甘,“他难道不怕瓦剌的铁骑踏平他的部落吗?”
陈穆低着头,不敢直视渥思塞的眼睛,嗫嚅道:“大汗,这怕是早有预谋。
这几天他们暗中筹备,我们竟丝毫没有察觉,如今粮草被运走,军心怕是要大乱。”
渥思塞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脑海中一片混乱。
粮草被劫,军队将不战自溃,瓦剌大军已是危在旦夕。
片刻后,他猛地抬头,眼神中透露出决绝:“传我命令,立刻封锁消息,绝不能让士兵们知道粮草被劫的事!
趁着军心未乱,点兵围城!死战不休!”
陈穆领命,刚要起身,渥思塞又叫住他:“再派人去追,务必要把乌日图给我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穆应了一声,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