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亡者之夜

在帝国外围星球——呆鹅Ⅲ星球的近地轨道上，由亡者世界开发公司部署的天基武器站，正在进行仿真人空投舱部署。

“125型仿真人准备就绪！指令输入完成！”

“传入冰霜雨帝信号！合金匕首已准备！”

“目标地域dy7546投放！”

“123型仿真人准备就绪！指令输入完成！”

“传入乔然信号！19式救护医疗包、03式单兵补给已准备！”

“目标地域dy7546投放！”

随着AI副官的机械语音结束，两具空投舱像是燃烧的火剑一般，穿透了重重雾霾，成功着陆在了dy7546区域。

而在宇宙的另一端，杨离借助他那套昂贵的模拟设备，成功地让“他”出现在了这颗星球上。

“哧——”

空投舱舱门开启。

杨离闭着眼走出了空投舱，严重污染的空气，还是一如过去刺激着他的鼻腔。熟悉的刺痛感提醒着他，和平的世界、优渥的生活已经远去了。

这是一个充满暴力和毁灭的世界，即将属于冰霜雨帝的单人世界。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品味着熟悉的硫磺味，享受地睁开了眼。

厚重的雾霾影响了他的视线，只能看到周围十几米的距离，“噗呲——噗呲——”他朝前走了几步，一无所获。

没有乔然躲在暗处，突然向他发动袭击的意外，也没有乔然惊慌失措，痛哭流涕，虚情假意地要他安慰的场景。

他所设想的，没有发生，他甚至连乔然的空投舱都没有见着！

四周出奇的安静，仰头望着被灰白色雾霾牢牢占据的天空，和刚刚升起的、没有精神的太阳，他不高兴地嘟囔：

“真是该死！这么大的太阳会杀光感染者的，乔然想要干嘛？她没有理由不知道！”

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褐色的粘稠物，正在缓缓流动，他的脚慢慢地陷了进去。

他并不在意，它们是可爱的菌毯，会呼吸，还会给人做脚底“按摩”，只要不一直站在原地就好。

“乔——然——乔——然！”他的声音足以击穿雾霾，可他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应，连自己的回音也没有。

杨离自问，退出还是继续无聊的游戏？不能退出，他必须给乔然一点真正的教训！

否则，他们就会没完没了！

手持匕首，他闯进了厚重的雾霾，五分钟后，他找到了乔然的空投舱，舱门早已顺利打开，四周的菌毯平滑，也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乔然，出来吧！”他保持着戒备，笑着说，“我是冰霜雨帝，特意来接你的。”

“乔然？”他又喊了一次！

乔然没有出来，甚至连句话也不说，就躲在空投舱里，等着他过去。

他受够了浪费时间的捉弄，也让偷袭见鬼去吧，他不在乎！

他紧握着匕首，大步地走向空投舱。

早已打开的空投舱是空的，也没有记号和说明。

他不甘心地在空投舱周围搜索一圈，什么发现也没有。

乔然凭空消失了。

耐心耗尽，他重新回到了乔然的空投舱旁边，并跳了上去，对着坚硬的、还有余温的合金外皮狠狠跺了几脚。

“怦——怦——”的声音穿透了雾霾，传向了远方，也穿透了厚厚的菌毯，传入了地下。

被戏耍的狂怒，让他顾不上会引来什么东西了。

反正只是游戏，“人”死还能复生！

一直到代人受罚的空投舱，有半截被埋进了菌毯，他才握紧匕首，狠命地用力向下一插，锋利的匕首和坚固的合金外壳相撞。

“当——”的一声，尖锐、刺耳，却让他感到愉悦。

休息地换了口气，他说：“好了，你的诡计被我看穿了，我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报复结束，心满意足，他打算直接退出这一局游戏，再开一局。

但，他停住了。雾霾中，一个修长的陌生人形怪物，离他越来越近。

“乔然？”他警惕地握着匕首，试探地问，“是你吗？”

人形怪物没有任何的回应，仍在向他靠近。

他摆出了搏杀的架势，大声地警告人形怪物：“你别逼我！”

人形怪物无视了他的警告，他听到了对方把脚踩进菌毯，又拔出的“噗呲——噗呲”声，并且怪物的频率还在加快。

计算好距离，他从空投舱上一跃而起，匕首对准了人形怪物的头部，用力刺了过去。

落下的过程中，他逐渐看清了所谓的人形怪物，她是一个女生，几乎与乔然给他的照片一模一样。

但远比照片里的特别，她就像一株野玫瑰，长在野地里，不是葱郁的树下，也不是溪流旁边，而长在高山上，贫瘠的岩缝里，任由群花争奇，哪怕无人欣赏，她也傲然绽放。

他承认，乔然比倒追的那些温室玫瑰更让人动心，也比那些精致的塑料玫瑰更让人眼前一亮。

“这是你自找的！”他心里有些遗憾，怜香惜玉从来都不是猛男的风格。

他的匕首全力刺了下去，乔然躲开了。

乔然没有回击，反而用手向他比划，是手语吗？

杨离不了解，他没有接触过那种语言。

不过她嘴唇上下翻飞，没有一点声音。

“该死，”他骂自己，他把乔然屏蔽了，他活该听不到乔然的声音，活该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找乔然。

取消了对乔然的屏蔽，他的私语几乎要爆炸了，几百条的未读未回。

他粗略地扫了一眼，头皮发麻，全是乔然在问:

冰霜雨帝，你在哪？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不像那帮人的做派，他们没有这么多的闲心和耐心。

“啊，真抱歉，可爱的小姐。”杨离把匕首插回了刀鞘，懊恼地摊着双手，以表明自己没有了恶意，说：

“刚才是一个误会。我的通讯器出现了一点故障，使我没有收到你的消息，也没有听到你对我讲什么。”

乔然睁着一双大大的眸子，空投舱的悲惨遭遇和刚才的经历，很难不使她产生一点联想。

“是吗？”她略带讥讽地说，“真是谢天谢地，我以为你是个聋子和哑巴，只能像猩猩一样，需要敲砸东西，来告诉同伴，自己在哪。”

他应激地、毫不客气地回应：“你别想指责我！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不是一个萌新，你还在资料里用了一张侮辱我的照片！”

乔然笑吟吟地望着他，眼里透露着狡黠：

“哦？我们的猩猩先生，已经在怀疑他的队友动机不纯了！那张漂亮的照片，不过是一个小把戏，它帮我实现了目的，让你成为了我的队友，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把它删掉，或者永久珍藏！”

她语气里的讥讽浓郁，野玫瑰亮出了尖刺。

“记得那个开心吗？猩猩先生，我向你道过歉了，不过是以现代的方式，你居然没有理解，这恰恰说明了你的愚蠢和落后。你屏蔽了我，还用一把危险的匕首，想要杀掉我！”

杨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审视地望着她：

她把黑色的头发编成了长辫，然后用一根银白的金属簪子盘在头上，一点也不妨碍行动。

她还背着19式救护医疗包，腰挎着03式单兵补给，简单、干脆、利落。

当然，他不会承认，自己盯着她精致的面颊，长达好几秒钟，而那些极具吸引力的器官：细长的脖颈，耸立的双峰，平滑的小腹，浑圆的臀部，长而均匀的双腿......他目光停留得更久。

他甩开了视线，狡猾地诡辩：“可你不是一个女的！”

来不及反应，他的嘴唇被堵住了，乔然强吻了上来，她的唇压在了他的唇上。

杨离很快地推开了她，他敢发誓，自己没有去感受那个吻，那个夺走自己初吻的吻！

他人彻底地懵掉了，对方出牌一点章法也没有，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亡者之夜最大的卖点是真实，他决心利用这一点发起反击：

“你不要以为我这个样子，就是我的本来面目，其实，我是一个恶心的侏儒，身高不足一米，但体重足有两百斤，如果你还能吻我，那我就相信你是无辜的，我会向你诚挚地道歉，并且接受你的指挥！”

乔然昂然向前走了一步，她居然不觉得恶心膈应！

他有些失措，急急地、有点语无伦次地提醒乔然：

“我没有骗你，对于一个恶心的侏儒而言，使用仿真人生活，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即使你见过我，那也是假的。”

怎么回事？他感觉自己的解释，是添油加醋，是画蛇添足，是欲盖弥彰，是虚张声势。

他反而变得忐忑不安，甚至有点小小的期待——第二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