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符文光幕

乔赛尔抬起一双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眼眸，打量面前的学徒。

简单的一身学院学徒制式服装，身形消瘦，容貌勉强算得上端正。

杜尔看上去和以前差不多。

但乔赛尔注意到，杜尔眼下经常挂着的青黑，以及苍白的肤色，都有了明显改善。

看到导师前来，杜尔在惊讶一下后，也立即恭敬行礼道：“导师！”

乔赛尔有点惊奇地道：“杜尔，你看上去精神不错啊。”

杜尔闻言，谦逊地微笑，但乔赛尔眼光毒辣，一眼看出杜尔的笑容里，其实是有一分骄傲的。

这学生带着小得意说道：

“导师，我最近已经把我以前的爱好……戒掉了。

我白天赶路，晚上一直在学院里努力学习，争取早点消化您给我的火元素附魔知识，之后到了战场上，实力强了，也更容易有立功的机会。”

乔赛尔当然知道杜尔所言的“爱好”是什么，无非是床笫上那些事。

曾经他就批评过杜尔，认为再纵欲无度，总有一天这学生会死在这种事上。

如今听到杜尔说自己改正了，他下意识地查看了某个巫术的运转结果。

他这一次对杜尔的进度起疑，亲自来询问，自然是提前运转了一个侦测谎言的一级巫术。

哪怕学一个这样平常根本用不着的巫术，很麻烦，但没办法，他要管理那么多帮他做事的学生，遇到格外上心的事情时总是需要这样的巫术的。

眼下，侦测谎言的巫术显示，杜尔没有说谎。

于是他满意地颔首，甚至伸手拍了拍杜尔的肩膀道：“不错，小子有长进了！”

杜尔受到导师表扬，脸上的表情更加恭敬。

一旁众多围观的学徒，则投来羡慕无比的视线。

乔赛尔摸了把自己的胡子，转而问起正事：“杜尔，好几天过去了，你在现实怎么还没过来集合呢？”

杜尔闻言，急忙道：“导师，很抱歉！我路上遇到了几波流匪，我不得不花费了一点时间解决他们。”

他拍拍胸膛：“导师放心，最多还有一天路程，我就能来集合了！您给我的火元素附魔知识，近期我已经总结出了一些使用方法，等我到达，就可以帮助军队进行火焰附魔！”

乔赛尔感受了一下侦测谎言巫术。

巫术给他的冥冥中的感觉显示，杜尔没有说谎。

甚至他那积极的态度也可以几乎百分百确定是真心的。

老头破天荒地和颜悦色起来，赞赏地对杜尔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你要真的能在这次战争中有所作为，我也会向首席巫师为你请功的。”

杜尔吃下导师画的大饼，也是连连点头应和。

乔赛尔视察完还没集合的学徒的情况，满意而归。

等他走后，“杜尔”站在原地，接受着周围学徒投来的羡慕嫉妒的注目礼，脸上依旧保持着恭敬，以及一丝恰到好处的得意与兴奋。

他迈开步子，渐渐隐没入人群中。

“呜……”一声轻轻的叫声在耳畔响起，安伦侧过头，看向从自己脖子后面探出脑袋的月夜。

乔赛尔巫师的突然到访，安伦也不可能预料到。

所幸，月夜在发现自己跟随安伦进入里梦境后，又立即意识到自己可以在里梦境“隐身”。

只有它愿意，里梦境里的人才能看到它。

安伦带着月夜，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期间没有一个人对他肩上的月夜投来目光。

眼下，只有安伦能看到月夜。

这些学徒也好，乔赛尔巫师也好，都无法发觉它的存在。

不过这份隐身也有局限性……

“咕噜噜？”一个梦境精灵带着包裹，扇动蝴蝶般炫彩的翅膀，从学徒们上方匆匆飞过。

突然间，它像是发觉了什么古怪之事，突然扭过一张类似猫的脸，直勾勾向月夜看了过来。

——没错，人类这种从外界进入里梦境的生命，不能发觉月夜，但里梦境的土著生命，哪怕是人造的，也是可以清楚地看到月夜的。

安伦猜测，月夜其实是进入了一个“盲点”。

生理意义上的盲点，是视网膜上无感光能力的一个点，是生理上的视觉盲区。

作为里梦境的外来者，人类对于里梦境，或许就存在这样一种观测上的“盲点”。

而里梦境生物没有这一天生的缺陷。

不过也没有关系。

月夜缩缩脑袋，小心翼翼地向这个梦境精灵对视回去。

那梦境精灵看到月夜犄角上散发的微光，恍惚了一瞬。

下一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它扭过头，飞走了。

在里梦境，月夜的光芒对生命心灵的影响力依旧存在。

而且似乎对里梦境生物，它的影响力更大了。

搞定了这只梦境精灵，月夜又小心地探着脑袋，打量月光回廊学院里的种种景色。

安伦借用契约的联系，告诉它这里的大致信息。

听到这里是人类在里梦境里搭建出来的据点，月夜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里梦境……这个地方，好熟悉啊……

弥漫在空气里的气息，那奇异的天空与森林，一切的一切，都给它一种……“摇篮”的感觉。

似乎它的诞生，与这里有很大的关联。

这里的一切，也都在为它的到来而欢呼。

它没有梦钥，理论上本不该和安伦一起进来。

正如黎明，哪怕能够打碎梦钥的身份识别机制，自己也还是没法进来的。

但它可以，它本能地知道该怎么做。

眼下，它也本能地知道，它可以对这里，对里梦境，对这个【边境】，做到更多……

“哟呜！”

安伦陡然停下脚步，有点愣怔地停在了原地，站在两边紫色的灌木花丛间。

月夜主动沿着肩膀，走到肩头，站在他脸颊旁边，与他一同看向突兀出现在眼前的东西——

密密麻麻的月白色符文倏地显现，以视觉的中心为轴，向四面八方无垠地延伸了出去。

每一个符文，都是一个四维的符号。

不仅在平面上拥有奇妙简洁的线条，同样在前后纵深上无限拓展出去，随着时间变化不停地变动着，同个位置的符文，这一瞬是这个模样，下一瞬或许就有所变化。

安伦不认识这些符文，它们的形态与他所学习的以意志符文为基础的超凡符文系统，有相当大的区别，应当是另一个体系。

但莫名地……他又隐约感觉，这两种符文体系是有联系的。

因为当他看向这些符文时，总有种似曾相识感。

好似曾经在意志符文中，看到过这些符文的一撇一捺。

这样的符文，以一个点起始，不断以旋转画圆的形式，一个符文一个符文地蔓延，组成了一个宏伟无比的圆形图形！

同时这样的圆，又在最外层的符文字段飘逸出去后，形成一个新的圆，无限的符文字段形成线条，组成无限多的螺旋。

这些自行繁衍的圆形，不是分布在平面上，而是分布在整个里梦境的四维时空里！

从不同维度、不同面看过去，安伦总能找到一个完美的巨圆，找到无数个并不挤压、并不堆积，又同时存在着的圆。

这幅由密密麻麻闪烁着的月白色符文组成的宏伟图景，此时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视野。

它就镶嵌在周围学院正常的场景里，镶嵌在天地各处。

安伦注意到，当周遭有树木摇晃、学徒走过……任何的变化发生时，这幅宏大场景上，也有一些部分，似乎发生了对应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