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冤家路窄

楚君昭见是张璞清,顾不上寒暄忙道:“公子,我妹妹乐之不见了。”

张璞清自幼与楚君昭一同长大,楚君昭的父亲曾经与张侍郎也颇有渊源,他自然晓得楚乐之是何人。

“怎么会呢?”张璞清道:“楚家小妹身在教坊司,教坊司里的乐奴皆是记录在册的,若是不见了,教坊司也断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楚君昭解释道:“奇就奇在,我去了教坊司找不到乐之,教坊司居然说从未有过此人!公子!你我自幼相识,我姐妹二人因父获罪,父亲流放千里之地,至于我姐妹,就一个在张府为奴,一个在教坊司学习胡琴弹奏,她一个活生生的人,怎的就突然没了。”

是啊,若是教坊司不说没有此人,楚君昭也不会如此焦急,就算身在贱籍,也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人啊,怎么就找不到了?

楚君昭继续说道:“哪怕是乐之她犯了错,教坊司要关她,要罚她,我绝无怨言,只是我见那平日里与乐之交好的祝宜章似乎有事隐瞒,我真的担心乐之出事!”

张璞清闻言,知道事情紧急,但无意间他低头一瞥,竟看到楚乐之的手正在流血。

“君昭你……”

张璞清关切的看着楚君昭的手,对家里的仆人道:“去取金创药来!”

楚君昭却无心自己的伤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公子!我姐妹二人身份低微,我在府上为奴十年,深受大人照拂,若不是走投无路,断然是不敢求到府上的!求公子念及大人与我爹之间曾经的交情,帮帮我吧。”

“君昭……”张璞清满眼怜爱,他扶起楚君昭。

楚君昭以为是他已经答应,于是起身忙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去教坊司要人!”

张璞清却拉住了她,安抚道:“君昭,你莫要着急,我虽人微言轻,好歹也是新科进士,朝廷的指派很快便会下来,此事,我定然是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你是乐之唯一的在京的亲人,还需保重身子才是,若是你病倒了,等我爹回来,或是我们想到了办法去找乐之,你却帮不上忙可怎么办?”

楚君昭机械的摇了摇头:“我无妨的。”

这时仆人星儿拿着金疮药走进大厅,张璞清示意星儿替楚君昭上药。

楚君昭看着自己的伤陷入沉思,此刻张大人不在府中,张公子则是在等圣上恩典入朝为官,此刻就算张公子肯帮忙带她去教坊司,恐怕教坊司也是不买账的,不如就再等等。

星儿看着在想事情的楚君昭,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拉着楚君昭坐下,然后示意她要为她上药。

楚君昭在张府为奴十年,她与星儿一向交好,星儿也是个苦命的姑娘,没爹没娘还是个哑巴,幸亏可以在张府做事,张府待下人又极为宽厚,好歹是能安分的活下去。

星儿认真的用棉布擦干净楚君昭手上的血,看着她抖个不行的手,才发现楚君昭一直都忍着疼。

她有些心疼的用手语比划道:姐姐的伤一直都很痛,为什么不上药。

楚君昭自幼与星儿一同长大,自然也看得懂手语,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无妨。”

等到上完药,一旁的张璞清走来说道:“君昭,之后你便先回去等消息,我会与爹说明情况,让他先去礼部问寻,若是有了结果,第一时间告诉你。”

楚君昭内心虽然着急,但是眼下却也没有其他办法,于是只好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楚君昭心事重重的走在街上,看着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车马络绎不绝,却不见里面有妹妹楚乐之的身影。

究竟乐之去了哪里?是否安全?或许只是犯了错被关起来?

左思右想,她又觉得全部都怪自己,没有再找一份工去做,这样说不定早就可以去通融帮她脱离贱籍。

想来想去,不由得她精神恍惚,竟没有听到马车冲来带着的铃铛声。

再回过神时,疾驰的马车已经猛地停在眼前,她也被重重的撞倒在地,好在车夫李铨用全力拉住缰绳,楚君昭才不至于被马蹄踩踏。

“又是你?”李铨向前看去,这倒在地上的不就是三到四次找衙内不自在的那个卖蟠桃饭的小贩吗?

马车帘被用力掀起,萧逸摸着因为马车急停而撞得生疼的后脖颈气呼呼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熟悉而又暴躁的声音响起:“李铨你是要翻天了吗?怎么驾的车!”

李铨忙指着楚君昭解释道:“并非是我,是那丫头又出来寻晦气!”

“丫头……”

萧逸顺着李铨若指方向,这才发现楚君昭倒在地上。

他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至少在旁人看来是这样的。

“找死吗?你敢拦我的马车?”

这样的指责并不意外。

楚君昭也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又碰到了萧逸,还阴差阳错害他的马车急停,于是她用没受伤的左手用力撑着自己的身子准备起身。

却不料早上在衙门被鼓槌伤了的背疼的她直冒冷汗,再加上刚刚马儿冲撞,根本站不起来。

萧逸见状以为她是来碰瓷的。

他自以为是的耸了耸眉,了然于胸道:“该不会是因为上次在裕香楼本衙内给你很好骗钱的错觉,你没钱了,又来讨银两是吗?”

楚君昭周身疼痛,再加上找不到妹妹正心急如焚,听到萧逸这么说话,一时气急,顶撞道:“旁的人我不晓得,可是你萧逸萧衙内,人称鬼见愁,我人微言轻,断不敢招惹!”

“你说什么?”萧逸有些意外,从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楚君昭却继续说道:“我楚君昭确实没什么银两,萧衙内就不同的,自然有的是钱银,只是这银两究竟从何而来?衙内没有功名,仗着萧太尉的身份地位,谋得个禁衙衙门的总领,可是,一个衙内的俸禄拢共有多少?细究起来是否够衙内你没日没夜的花天酒地!究竟其中有没有民脂民膏,恐怕只有衙内跟太尉大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