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欲擒故纵

几天后,黎贪正沉浸在卑危离去的患得患失之中,就连平时最为喜爱的玉石美食,嚼起来也没有一点食欲。

“禀报大首领,祝融前来求见。”守在东夷石城议事大厅外巡逻的刑天前来通报。

黎贪放下手中的玉石,开始时有些漫不经心,但一听到“祝融”的名字,不由心里“咯噔”一下。

“哦,是他来了,没说什么事吗?”

“没有,应该是大事吧,他可持有炎帝姜榆罔贴身的炎帝令牌神农令。”

刑天双手递上令牌,上面雕刻着太阳、人牛、百草等图腾,共分为三级炎帝令,一级为太阳令,上面画着一颗闪闪发光的太阳图腾,表示太阳崇拜,意为先祖女登梦见太阳投胎而生炎帝始祖姜石年;二级为神农令,上面画着一个牛头人身之像,表示第八代也就是最后一代炎帝姜榆罔本人;三级为百草令,表示神农氏姜榆罔始尝百草,始有医药。

“快快有请,不得延误。”黎贪深知这次的令牌是神农令,虽为二级,但炎帝姜榆罔视为己出,毕竟一级太阳令只有自己亲自出场时随身携带,此令已足见事务非常之重要。

祝融步入大殿,手持火焰戟,头戴金冠,身穿赤色的长袍,头发和胡须都是一片赤红,面容威严,眼神锐利,展现出无尽的威力和智慧。这火神祝融本是炎帝的后裔,名为重黎(简称黎),又称祝诵、祝和,为后世楚人的祖先,他一直追随炎帝,直至炎黄阪泉大战后归顺黄帝。

“炎帝有令,望战神准备不日将出征轩辕氏,你为先锋,我作侧翼,上次一战已不分输赢,现再决一胜负。”

祝融也是火爆脾气,猛灌一口茶水后,一开口便直奔话题。

“火神应该清楚,自我们上一次大战后,部落伤亡过半,兵马粮草不足,此次不过半年,何为这般急促,可知兵家大忌?”

黎贪甚是不解,并非畏战。尽管他与黄帝姜轩辕为姻亲兄妹关系,但各为其主,自视为敌营后,相互不再来往,尽管很少亲自率领出战,但逢有偶战参与也没有留什么情面,亲是亲,敌是敌,这是两码子事,对此炎帝姜榆罔是清楚的,是非常认可。他想,应该不会是炎帝怀疑自己有异心吧。

“就在前不久,共工之台昆山附近发生了阴阳寨惨案,这你知道吗?”

“听……听说过,但这跟此次作战有什么关系吗?”

黎贪一脸惊诧,却明知故问,装作一副不明事理的样子。“听闻此案惨不忍睹,两败俱伤,但水神共工不是将嫌犯押往昆山了吗?”

“战神没到过现场,你是怎么知晓惨不忍睹、两败俱伤的呢?还有,你就如此笃定他们是嫌犯不成?”

听了黎贪的发问,祝融已按捺不住性子,早将共工叮嘱话不多言担心打草惊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这是我猜的嘛,虽说死无对证,但这不是还有活口吗?”面对祝融的连续疑问,黎贪立马变得警觉起来。看来,炎帝姜榆罔真的起了疑心。

“对,可不你又说到点子上了,这几个活口正好是黄帝部落的人,食盐已失,族人被害,仅存几人都被扣留,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黄帝定不会就此罢休,大战已不可避免。”

祝融心里藏不住话,几乎全盘托出,却没想到正好打消了黎贪刚才产生的疑心。

“哦,我明白了。炎帝是想趁对方还没有做好准备之时,来一个出其不意是吧。”

“是的,你又说对了。不愧为战神,今非昔比,令人刮目相看。我们虽多日不见,但兄长心智已是突飞猛进,实乃可喜可贺。”

此时,祝融不由惊叹,正如传言所说,黎贪似乎得到神助,可谓技艺一日千里,不可同日而语。只是,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一丝担忧来。

正当激烈言辞之间,突然天空瞬间暗淡下来,有如乌云压顶,昆仑天宫(即上古月亮)从上空掠过,大约一个时辰后,大地才豁然开朗。

“不好了,妖婆逃跑了。”要离一路跌跌跄跄小跑,慌里慌张地前来禀报。“要罚就罚我吧,当时我正在织布做衣,一时没有在意,就让她脱离了看管,现在也不知跑到哪里了。”

“这……这如何是好,你也太疏忽了,她独自一人又语言尽失,如有什么不测,让我如何向她娘家交待,如何面对部落族人,如何应付天下众议的忘恩负义之辈之问?”

当着祝融的面,黎贪在要离的配合下,演出了一出欲擒故纵、意在共工的大戏。其实,黎贪早作推算,凭着祝融平素爱管闲事和一副热心肠的性格,一定会极力找到妖婆,并悄悄带回共工之台昆山。他自以为捡到了一个“活宝”,不想却是一个“烫手山芋”。这样,黎贪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攻击共工之台,令共工交出人来,同时又可以避免与黄帝正面之战。

“刚才天地骤黑,估计人早已走远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火神兄弟,能否助我一臂之力,返回之时不妨多个心眼,顺便帮忙寻找一下,也算是尽力而为,不虚此行。”

祝融虽是聪慧之神,但自古强中更有强中手,他哪能斗得过如今心智启封如开挂一般的黎贪呢。他反而会这样想,这不正中自己的下怀吗?岂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因为在此之前,共工曾与炎帝他们一起商议时,就特地提到了利用妖婆这件事,这不就真是如时来运转就连板门都挡不住呀。

想到这,祝融不由得心里暗喜,满口答应下来。“大家都是兄弟,何必见外呢,这本是应该的嘛。”

然后,他看了看跪在石板上的要离,有些怜香惜玉,还不忘为其美言几句。“这妹子美貌如花,弱不禁风,想来也不是故意的,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没有必要再深究了。”

“既然兄弟开口了,就姑且饶你一命吧,还不快快谢过这位火神。”

黎贪大声喝斥,正好顺水推舟,不仅帮助要离解了围,又给了火神一个天大的面子。这一切似乎自然而然,让任何人都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事实上,连黎贪都没有想到,所谓螳螂在前黄雀在后,要离并非按他所安排的那样借个疏忽机会好让妖婆逃跑,而是她早有预谋故意放她走的。只不过,这样做的结果是一样的,但性质却大不相同了。

就在刚刚一个时辰之前,要离紧紧地拉着妖婆的双手,递给她一些玉器银饰,深情地对她说:“夫人,您请保重,带上这些东西,路上好有个照应。我知道,您一直待我情同姊妹,现身受厄难折磨,虽无法开口说话,但心里比谁都明白,从上次你坚决制止姜氏开采禁地天子都(今黄山)花山石窟那时起,我就知道了您的一片苦心。如今,天地混浊,神人作乱,世道炎凉,人如草菅,更何况我们区区女流之辈。听闻中原部落族人多行商于共工之台,您可南下昆山,借助有缘之人回到千里之故土,那里才是您的家……”

妖婆听了要离一番发自肺腑的表白,一下子泪流满面,两位绝世佳人相互拥抱在一起。只可惜,妖婆形同哑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情感,但从她对要离既惭愧又怜爱的复杂神情中可以读出,此时此刻,她不知是为自己曾将要离举荐给黎贪这样一个是人非人是神非神的面前而悔恨,还是为要离毫不屈服命运安排且识大体明是非的做法而自豪。总之,她没有看错人,即便身陷囹圄,彼此心间仍有不灭的温暖与牵挂……只不过,她有些低估了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子,要离自懂事那时起,就注定不是一个能够像其他女孩那样心无旁骛,可以活得简简单单,只有要离自己最清楚,她生来不为苟且,只为家族世仇,如今已是夙愿成真,金星已死,再也没有牵绊了。或许,这就是命运早已安排好的剧情吧,至于剧中哪个是主角,当中参杂了太多是否的情节,还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吗?从古到今,成则为王,败则为虏,结果才是历史对错最好的答案。

就这样,妖婆匆匆告别了要离,一路朝南狂奔,生怕遇到追兵,途中不敢有片刻停留,直至在半道上遇到了正在寻找她的祝融,这就像事先早已编排好的剧情一样,于合适的时间和合适的地点,他们意外地相遇了。

后来,他们日久生情,妖婆为祝融产下了一个私生女,即被列为上古十大妖女之一的火仇仙子淳于昱。她擅长驭兽、蛊毒,自在南炎城一战中展现了她的坚强、智慧和勇,杀灭火族两名长老级高手,并屠城九千两百余人,从此名扬天下。淳于昱的存在,如同她的父母前辈一样,一个永恒的矛盾——光明与黑暗、善良与邪恶、爱与恨的情感交织,这也几乎是每一个上古神人的真实缩写。这是不是正好说明了一个上古预言,那就是仙女座星系和猎户座天狼星系的仙族们签定下的双螺旋协议,宇宙所有万物都是在不断进行着双螺旋式运动和自然演变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