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臣可以为这种野望出一份力，是臣的福气。”

“首辅大人说了，虽然西洋是遍布蛮夷之地，可却并非南洋漠北那种苦寒或瘴气丛生之地。”

“臣愿意在西洋度过余生，为陛下在西洋传播大周的威望。”

“至于陛下的筹谋，臣会烂在心中。”

“离开御书房，臣便会忘得干干净净。”

……

赵虎全离开天牢的消息，一经传扬，便使整个朝堂为之震惊。

他们万万没想到，犯下此等罪行之人，居然会被皇帝宽恕。

这简直难以想象。

许多赵虎全的故吏门生在心中称赞皇帝的仁德——身为大贪官的门生故吏，他们自然也没什么人性。

只是因为和赵虎全有所牵连，他们即使躲过了赵虎全下狱后，法家的追究，以后他们恐怕也难以晋升了。

现在赵虎全出狱。

虽然还不知道他将来会干什么。

但他的这群故吏门生起码可以松口气了。

毕竟他们以后的仕途，不会因为赵虎全的事有太多钳制。

有些胆大的朝臣，则想着前去拜访赵虎全。

特别是钱洪泽。

如今的他，正处在春风得意的状态。

他觉得，赵虎全被放出来。

皆因他所缔造的“钱洪泽繁荣”，令陛下非常满意。

因此，出于对他的支持，还有对法家的敲打。

陛下才放出来了赵虎全。

人通常会把事情往好处想，往更利于自己的方向想。

因此，他略带一些薄礼，明目张胆的上门探望出狱不久的赵虎全。

然而此刻，赵虎全的家里，不光暗处，就连赵虎全眼前也布满了西厂的人。

他们时刻监察着赵虎全的动向，就连他的信件也会逐字逐句的盘查。

这种情况下，赵虎全哪敢和钱洪泽见面。

只好借口在牢里留下了病根，需长期静养，不便见客为由，回绝了钱洪泽的拜访。

无奈，钱洪泽只好折返。

……

“哦？赵虎全拒绝了钱洪泽的拜访？”

内阁首辅曾黎家中，周昆惊喜的声音响起。

因为陛下放出来赵虎全而惴惴不安的一众法家大臣，此刻正聚集在客厅中商议事情。

而刚收到自己手下眼线的回复，说赵虎全拒绝钱洪泽拜访的余明，直接将此事告知了众人。

因为在场的人里，只有曾黎知道陛下是想把赵虎全流放西洋，再也不回来。

不过他并没有告诉众人这个消息。

理由很简单。

君臣之间，一日百战！

此处的君，不是指皇帝李天。

而是指身为法家领袖的曾黎。

他很明白。

法家虽然在凝聚力上，因为先进理论所带来的高组织度，可以让他们凭借少量的人，就和儒家斗的有来有回。

可这种近乎信仰的思想，却毫无利益可言。

所有人都是遵循信仰办事。

在信念尚存时，当然无往不利。

可当信念崩塌时，他们便会快速腐化。

而在曾黎看来，最近的“钱洪泽繁荣”，就是一个可能使法家信仰腐化崩塌的事情。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因此，曾黎只好平时用各种手段测试大家的信仰。

好在。

在这个过程里，他没有发现有人存在堕落的征兆。

但是与此同时。

曾黎也不禁感慨。

他越是用权术来维系权力的平衡，越可以惊奇的发现。

现在的皇帝李天，一路走来好像都没怎么用过权术这种玩意。

他要么直接动用强力部门，用铁血手腕强势镇压反对的声音，把内政搞得和打仗似的。

要么利用做大利益，变化游戏规则这种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事情。

以此为契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好像是法家“势”的高阶操作！

只是借势并不是法家的专利，而李天的借势运作，也比历史上法家学派的任何一人，甚至比历史上所有人都用得好，用的高端而已。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以陛下的手腕，他的运势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消去。”

“他好像知道怎样才可以使天地皆同力……”

心里感慨一番后，曾黎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众人身上。

此时的周昆分析道：“赵虎全那个老东西可以出来，必定是陛下的心意。”

“可是他出来以后，没有返回老家，八成是陛下还有要用到他的地方。”

“这种情况下，赵虎全却拒绝见往日的同僚，诸位，你们觉得这代表着什么？”

听到周昆的分析，余明说道：“这可以代表着，赵虎全随后要做的事，会开罪那群儒家大臣。”

“最次，也是一件得和儒家大臣保持距离，不可以让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的事。”

曾黎闻言，微微颔首。

这余明，的确很聪明。

即便不知道真相，他也可以把事情分析个差不多。

的确，陛下要赵虎全做的事情。

是一件得让他和别的儒家大臣不再联系，保持距离的事情。

可是这种距离，并不是政治层面的距离，而是物理距离。

陛下需要赵虎全去到西洋以后，不被儒家影响，听从陛下的命令行事。

正因如此。

陛下才会派自己和兰德将军去往天牢，和赵虎全谈判，并把他放出来。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后者全程都是打酱油。

对于希望赵虎全和儒家断绝联系这层意思，曾黎明白，赵虎全也明白。

当然，当陛下使用他最擅长的手段，让西厂这个强力部门死死监控起赵虎全后。

赵虎全当然只能远离儒家了。

此时，众法家官员还在为赵虎全的事情进行探讨。

他们对赵虎全为何出来做了很多猜测。

对于他们揣摩圣意的行为，曾黎并没有太过阻止。

最后，众法家大臣由于情报不足，也没探讨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只知道，赵虎全的释放是陛下的意思。

同时，这次的释放应该不会给法家造成什么麻烦。

至于说陛下有没有用此事敲打法家？

事实上，不管是李天还是法家都清楚。

李天本人压根不是那种喜欢卖弄权术，自作聪明，拿芝麻小事敲打臣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