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灯火通明，门口的小广场停了很多车子，看样子像在宴客。
老黄直接把车停在正门口，门口接应的佣人看到周如洵，激动地说：“小姐回来啦。”
周如洵站在门外，听到里面宾客尽欢的声音，迟疑着不想进去。
佣人提醒：“今天是先生和夫人的结婚纪念日。”
周如洵完全忘了。
她原本也不爱参加这种场合。
“呦，季家公主回来啦。”说话的人是季彦邱大哥的女儿，季美希。
她向来看不惯周如洵，总是明里暗里给她找麻烦。
“美希姐姐。”周如洵礼貌打招呼。
“你老公呢？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不陪你？”季美希语带调侃。
周如洵：“他在开会，没有时间。”
“是真的在开会，还是不想和你一起出席啊？”
见她不依不饶的样子，周如洵抬眸，定定地看着她：“要不然我把他电话号码给你，你自己打电话问一下？”
季美希噎住，随后目光越过她看向后面。
“怎么不等我一起来？”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周如洵身子颤了一下，回头看到叶明煦身穿笔挺矜贵的灰色西装，迈着一双长腿快步走近。
“我以为你开会还要很久。”周如洵面不改色的附和。
叶明煦揽过她的腰，顺手帮她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指尖轻轻从她的耳垂上扫过。
周如洵打了个寒颤。
叶明煦：“堂姐这么关心我的行踪，以后可以去问我秘书。我的私人电话只有几个人知道，不方便告诉你。”
季美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不敢在叶明煦面前造次。
燕城谁不知道叶明煦是个面冷心也硬的活阎王，他谁都不怕，谁也不放在眼里。谁要是惹了他，可得自求多福，因为他总能想出各式各样的点子，变着花样折磨对方。
叶家势力盘根错节，是城中几大家族排序第一梯队。叶仰清只有叶明煦这一个儿子，从小对他甚是严厉。
别人家娇惯独子，他偏偏是哪里艰苦就把儿子往哪里送。
磨炼他的性子，锻炼他的身体，为他铺就一条继承家族，走向顶峰的康庄大道。
叶明煦走到一半，二十岁那年突然撂挑子不干了，跑去国外学飞行，回来创办了一家民用无人机公司。
这种离经叛道的举动，气得叶仰清差点和他断绝关系。
一直到周如洵嫁进叶家，父子俩的关系才渐渐缓和。
很久没有亲昵的举动，叶明煦放在她腰上的手掌，像是烙铁一般贴着她的身体，很不自在。
周如洵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他瘦削的下巴，高挺的鼻梁。
人声鼎沸，但他们二人周身的气场却透着一丝古怪的尴尬。
她已经有半年没见过叶明煦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叶明煦去瑞士出差，给她带了一些得钦楼的月饼。
东西交到她手上，没有多说一句就走了，仿佛只是一个跨越半个地球的外卖小哥。
周如洵打破凝结的气场：“什么时候去签协议。”
叶明煦面不改色：“你很着急？”
“不是……我不急……我以为你着急。”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着急？”
周如洵：“毕竟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能耽误你。”
叶明煦低头，深邃的眼眸带着冷冷的笑意，“咱们到底是谁耽误了谁。”
周如洵知道他话里有话，这句讥讽正好撞上迎面走来的季光烈。
季光烈朝叶明煦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上手拉住周如洵的胳膊，“先去书房见爸妈吧，做好心理准备。”
他见叶明煦还揽住周如洵，又问：“你要跟她一起去挨骂？”
叶明煦往后退一步，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如洵就知道，叶明煦不会管她死活。
以前她以为他是独自生活多年养成生硬的性格，后来才发现，他的冷漠和薄情似乎是天生的。
一进书房，于安宁愠色质问：“回国不告诉家里，跑去什么会所招摇过市。人家来祝贺我说我好福气，女儿为了我的结婚纪念日特意赶回来，我还蒙在鼓里。”
下午跟着季光烈的那些人里，有好几个都认识周如洵。
“临时有事才回来，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于安宁：“我看你是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一声不吭跑去瑞士，逢年过节也不回家，靠打视频电话敷衍我们。学业繁忙到抽不出回国的时间？那这次是什么大事，值得你大小姐亲自跑回来一趟。”
“你回来见过阿煦没有？”季彦邱问。
“刚才在楼下见到了。”
周如洵踟躇不语，一开始计划是瞒着家里人她回国的事，先办了离婚手续再说。
现在家里人都知道她回来了，也就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
他们迟早会知道。
“我回来，是办离婚手续的。”
书房里空气滞停。
季光烈抬眸：“叶明煦同意？”
“嗯。”
季彦邱诧异地看向她，又看了一眼季光烈，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洵洵，叶老很喜欢你。结婚不到一年，你丢下阿煦跑去瑞士读书，叶老都没有说过你一句不是，还夸你有理想有志气。他就阿煦一个儿子，他盼着你们好。你不要伤了他的心。”
于安宁：“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当初是你自己非要嫁给他，又没人逼你。家里的事你从来不关心，你爸爸上个月被人使了绊子，是叶老出面保他。现在事情还没完全了结，你竟然要跟叶明煦离婚？！”
周如洵没听说过这事，她去瑞士以后，对国内的事甚少关心，也没人告诉她。
她下意识向季光烈求证，季光烈瞥见她无措的眼神，出面说：“爸的事没有那么严重。既然洵洵说阿煦同意了，那说明他也是想离婚的。阿煦那性子，他不想做的事情，山塌下来压在他身上他也绝不低头。”
“阿煦不是来了吗？把他叫上来问问清楚。”
季光烈不想丢下周如洵一人，小时候她每次挨骂，他都会在旁边陪着，帮她分担她的不安。
他拨通叶明煦的电话，没过多久，叶明煦就从外面敲门进来。
季彦邱问：“洵洵说你们商量好了要离婚，你是怎么想的？”
周如洵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猝不及防听到出乎意料的回答。
“是她单方面说要离婚，我没同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