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转学生

淮城中学,早春三月,气候温和,绿树抽芽,大地回春。如酥小雨轻轻飘落,草色遥看一片新绿,绿茸茸的呈现蓬勃之景,煞是可爱。

在这盎然生机的春季,淮城中学迎来了一位转学生——盛宴宁。

在雾蒙蒙的天气下,盛宴宁的心情却很波澜不惊,并未隐隐含着对未来的期待与对陌生未知环境的恐惧。之所以反应很平淡是因为这已经不知是她第几次转学了,每每他父亲这位人民公仆的岗位调动,他们一家都要举家搬走,这次的工作地点恰好变成了淮城。

进入学校后,她看到了排列整齐、红砖白墙的楼体,很漂亮的绿树红花,以及那个圆环形的操场。

向里走,她见到了一圈围绕操场栽种的绿色法桐,枝叶扶疏,日光的点点金影落于其上,投下一片树荫。令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那遗世独立,孤高自赏的大榕树,树冠似伞古木参天,分割了两个世界。

盛宴宁收回了新奇的目光,视线已转,刚准备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突然一个橘黄色的篮球嗖地一下砸了过来,她白瓷一般细嫩纤柔的手臂上就这样被擦出了一道红痕,渗出了丝丝血痕,在斑驳的树荫下格外明显,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她心中微怒,腹诽了一下,然后一双圆润灵动的剪水清曈顺着球砸过来的方向望去,直至望入了一双桀骜不驯又极具野性的丹凤般狭长的眼眸中。

“同学,帮忙捡下球呗”,那双有着琥珀般透明眼眸的男生缓缓开了口,蕴藉着笑意。

“做你的春秋大梦,死也不帮你捡”,盛宴宁在心里怒气冲冲的说,然后眨着她那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甜甜地说了一句“好的呢,同学”,然后向前将脚放在球上、猛地横脚一踢,在许黎安静静地注视下,他那些队友眼睁睁的看着球朝着与他们背道而驰的方向,滚...远了?

课间,盛宴宁提着密码箱去了趟教学楼后的寝室楼将行李安置。然后背着个素白与鹅黄两种颜色搭配的书包,然后沿着石路折返教室,这里不得不提,学校的布局极其合理,初中教学楼后便是寝室和食堂。两者相对而建,中间仅隔一条小路,因为寝室是院落式的,立于北而门朝东,院落中同样种着一颗盘根错虬的矮树——法式梧桐。

她想这树的高度定用了一定人为手段抑制其生长,尽管不高,却极其清雅。白灰色的枝干上许多旁支横斜生出,青绿色的枫形叶层层叠叠,错落分布。摇曳处似行星旋转,闲静处似枝叶扶风。青树翠绿,蒙络摇曳,参差披拂。

由及思彼,为何喜梧桐?她首肯的答案是蒋宋佳话,是那句“一句梧桐美,种满南京城”的深情告白。可她忘了校园里枝叶青翠的绿树往往被赋予另一个常见寓意:师生、同窗之情常存,友谊常青。

尽管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但盛宴宁便很喜欢这条独辟幽径的小路。隐秘而幽僻,却仍有辉光笼罩光顾。就如同青春期看似黯淡的你我,尽管普通但总有人会欣赏你,总有人为你停下脚步、驻足观赏。

你并不是孤芳自赏,相信我,没有人是一股清流,总有人闻香识人,发现你的独一无二。总有人会做你的伯乐,你注定成为他(她)青春的注脚。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回到教室后,盛宴宁拿着刚领过的课本,在每本书上都留下了她娟秀的蝇头小楷。给每本教材签过名后,她将其他几本对整齐一起塞进了桌斗里,独留一门语文教材翻看。看得出来,女生偏爱文学类的科目。

而彼时,隔壁的许黎安周围着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

恰巧他的周围坐着的正好是其余的三人组,前面两人鼻观眼眼观心,气氛凝滞中有少许尴尬。

刚刚一起打球的四人组中的其他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莫名其妙,他们面面相觑,表情一言难尽。

还是其中一个偏瘦高,蓬松卷发头的男生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因着课间和座位的缘故,他身体略微后倾压低声音“许哥,你不会生气了吧?因为刚才那事儿?”

“我不该生气?她刚刚干的是人事吗?不捡就算了,还以这种羞辱我们,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再不生气我都成忍者神龟了。”许黎安一脸凶戾,依旧是狂野不羁的神态,仔细看发现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明明灭灭,最后似乎有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兄弟冷不冷,来,哥给你送温暖”,卷发头的男生见势不好,就开始插科打诨的转移话题。

“去去去,别扯些有的没的,给我查一下,到底是哪班的”男生用一双幽深古潭般深邃晦暗的琥珀眸看着他,冷冷的开了口,继而又加了一句“胆子不小,惹到我,她算是踢到铁板了”。说完低头,拿起笔完成了那道他同桌这位数学课代表都觉得难的大题。

“行,我办事,你放心,她估计就在我们这栋教学楼,我看她刚刚朝这栋楼的方向走了,手里又提着密码箱,这么漂亮,我都没有印象应该是转学生”阮至晖对许黎安悄悄说。

许黎安扫了他一眼,声音冰冷,眉眼带着一丝狂躁和不耐烦,但念及好友出于为他考虑以及为找到扰他心神的罪魁祸首的真心实意,他还是委婉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你觉得以你的智商能想到的我会考虑不到?”

“不带人身攻击的啊,兄弟”阮至晖一边翘着兰花指好似手中捏着一方手绢一样,学着深宫娘娘那般幽怨地假装拭泪,一边将他的手附上了有力的臂膀。

许黎安皱眉,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最后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极其嫌弃的将他搭在身上的手拂开,还伸手弹了弹。“死娘娘腔,滚远点”他摞下一句话,头也不抬地继续做题。

见他不搭理自己,小晖子假装伤心的被刺痛了心脏,边西子捧心般抚弄着自己的小心脏边小声嘟囔了一句“好无情啊”,然后便识趣的转了过去。

好容易熬到课间结束,盛宴宁伸了伸懒腰便出去进行光合作用——晒暖,她很喜欢晒太阳。原因有二:一能促进大脑中血清素的释放,缓解困倦;二是可以欣赏植物闪闪发光的模样,阳光可以美化任何事物,柔和的光线像是天然的滤镜,总能改变那些楼前景物的色调,让死气沉沉的万象楼前景重焕生机。

当然她的存在同样如同明媚春光般让人不能忽视,白皙的胳膊搭在漆青的栏杆上,白亮的光线为她打了一层柔和的色彩,长发及肩,此时天朗气清,无风吹动。她就往那一站,自成风景,任是无风也动人。

出来上厕所的阮至晖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顿时激动起来,终于让他逮到了——许哥的心情不好的风向标,他要戴罪立功。怀着这种心情,洗完手回到教室后,他坐到凳子上,见许黎安还在钻研数学题,他不顾分寸的一把揽过他的肩膀,贱兮兮地凑近说:“许哥,大新闻啊!”

许黎安抬头蹬他一眼,他好不容易有的思路被他一打扰就这么...断了?!见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阮至晖也不卖关子了,连忙说:“那女生的事有眉目了,就在隔壁。”

听到消息,许黎安挑了挑眉,似乎意外他打听的这么快,但尽管心里很惊讶,他外表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淡淡回答了一句“知道了”,心下却掀起来一股波澜。阮至晖尽管还欲说些什么,但无奈上课铃响起,只得转了过去。

阮至晖很快便回归了课堂,相比他,许黎安有些漫不经心,似乎有什么心事。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用玉白纤长的指尖敲打桌面,出神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什么,勾唇一笑。

隔壁吗?下个星期的高效课堂,事情似乎变得有意思了。

思及此,他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似个狐狸般狡猾。然后收回心神,将重心放回课堂,毫不费力的跟上了老师的节奏。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