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告别的瞬间

《一次告别》

从十二年那年我离开父母回到了乡下老家念书,从此以后每年再见到父母几乎都是过年。每次父母回来也只能和我呆不到半个月。过了几年经历了几次的告别——我以为我早已习惯告别,但我似乎从未告别。

又是一年正月初十过完了,父母离开我的日子到了…天蒙蒙灰,鸡打着鸣。母亲的动作没有停止过。我努力撑着闭着紧紧的双眼想要看着母亲到底是在做些什么。我望着穿着红棉衣,黑裤子,绿色的毛线拖鞋的母亲手里拿着我夏天的白色小裙子。瞬间我意识到了——母亲和父亲要外出打工了。因为在每年临走之前,母亲都会把我的衣橱整理一番,把衣服按季节性的叠放在一起。当我看着母亲整理着我的衣橱,此刻我的睡意烟消云散,我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母亲问我:“为什么不睡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我轻点。”我应声答道:“妈,没有勒,就是不想睡了,可能饿了吧”。随后母亲问我要吃什么。我脱口而出就是西红柿鸡蛋面。

因为西红柿鸡蛋面是小时候我在妈妈身边的时候经常做给我吃的,第一次做西红柿鸡蛋面是我上学早上在学校发烧吐了,母亲请假一早上的假来学校接我,接我回去的路上问我吃什么,我当时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母亲骑着自行车在家路上停了一会儿在路边小贩那买了两个西红柿。后来我靠着妈妈暖暖的后背闭上了眼。再次醒来就到了家,我躺在家里的床上因为当时我没有力气我就隐隐约约看见母亲的背影在厨房不停的动。面做好了我被母亲叫了起来她叮嘱我:“赶紧把面吃了勒碗等我晚上回来洗,下午好好睡会难受打电话给我”随后母亲在一声关门声之中消失了,平时母亲也不舍得请假因为会少50块钱工资。我从床上爬起来吃着妈妈刚刚做好的西红柿鸡蛋面,面上有好多鸡蛋,我吃着面感觉此刻的面好好吃西红柿是一点不酸的鸡蛋是到嘴就化的。晚上母亲回来我和她说“妈妈你今天做的西红柿鸡蛋面真的好好吃!”后面因为母亲工作忙中午回来做的几乎都是西红柿鸡蛋面。母亲听见了随后走向一楼的厨房。

母亲在一楼厨房的下层橱柜平时我家是不用的但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往那边拿东西的时候看了一眼随后传出来一声:“女儿,你不吃饭的啊!这些米放在这都生虫了勒,这不是钱勒,钱难挣哦你知不知道?难怪老是生病你也看看你都不吃饭不生病才怪”在母亲的一声声责备中我大声说道:“我也不想啊,我也想吃饭啊,难得不是因为你们在外面,不回来陪读吗我天天上学难得放假回家我也好累的我不想做饭我也想和我同学一样回家就有妈妈做的饭吃,你们不在家我也只能吃些零食应付自己生病也是我不能抗衡的啊怪我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我的左眼落下了一点眼泪心里有点喘不过气来似的大口的呼吸空气。母亲在我的一声声呐喊中没有了下一句——再次的声音是“宝贝,下来吃面了”。

我到厨房门口,看着锅里煮了非常多的西红柿鸡蛋面,里面有好多鸡蛋。母亲先是去碗橱拿了两个大碗,首先拿起一个大碗盛了一碗面少鸡蛋多的西红柿鸡蛋面递给了我随后她拿起了另一个大碗给自己盛了面多但却没有鸡蛋的西红柿鸡蛋面,自己捧着那碗面大口大口的扒拉吃完了。我转头看着锅里还剩一碗面的量和三四块鸡蛋我知道这是母亲特意给我留的第二碗西红柿鸡蛋面因为以前我母亲做西红柿鸡蛋面我总是会吃两碗。

我捧着我手里一大碗冒着热气满是鸡蛋的西红柿鸡蛋面蹲在外面走廊吃了一口,但这一口让我感觉好难以下咽甚至觉得格外的酸但是我的碗里并没有多少西红柿。吃了这一口我吃不下第二口便把这碗面放在了桌上。我看着红色的大包,黑色的密码箱,黄色的大箱子被爸爸和叔叔陆陆续续地摆放在车的后备箱中,我意识到离告别还不到半小时左右。我站在走廊静静地看着,这时母亲开始了每年的叮嘱和我说着:“油放在哪里了,米不够了就去买买的话少买点你吃不完的,接着是你去学校之前把东西收好…家里电记得关”。我装着漫不经心的回答:“好,好…好嘛”眼睛始终不敢看过去。

车门声,碰的一声。奶奶手里拿着小鞭炮右手拿着打火机,嘴里念着:“观音菩萨,保护我家孩子身体健康,多挣大钱”走到我家门口。当车开动起来,奶奶右手的打火机对着左手的鞭炮引线点了起来,扔在了车的原地,三秒过后看着村门口渐行渐远的车屁股,望着原地的红色炮皮我停了一会儿走回家中后厨。

看着灶台旁边是昨天奶奶给妈妈的土鸡蛋,我知道这是妈妈特意留给我的因为我喜欢吃鸡蛋。随后我将鸡蛋小心翼翼地放在橱窗里,吃起来那一碗放在桌上凉透了的西红柿鸡蛋面,这碗面我似乎吃了一个小时左右。人都会因为离别而哭泣,但我的反应是不知道干什么,心里有点堵,不想说话,沉默的时候会回想起昨天这个时候妈妈是不是和我在床上睡觉聊天。接着我将家中走了一遍,这一便我边走边想:“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一次告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