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倚在坍塌的断墙边，后背被碎石硌得生疼。
他垂眼看向自己残破的身躯。
蛛网般的裂纹从脖颈蔓延到胸口，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作齑粉。
右臂伤口凝结着沥青般的黑痂，左腿森森白骨刺破皮肉，在晨光里泛着冷冽的釉色。
他仰起头，晨曦穿透蘑菇云溃散的余烬，像揉碎的金箔洒满天际。
淡金色的光晕笼罩着焦土，却照不暖他逐渐冰凉的指尖。
喉间涌起铁锈味，每吸一口气都像有砂纸在肺叶上摩擦，胸膛如破旧风箱般艰难起伏。
右眼视野开始模糊，血色天空褪成洇湿的旧宣纸。
恍惚间听见远处风声呜咽，裹挟着硝烟与血腥的气息，如同千万只枯手撕扯着他最后的意识。
“真是...够呛啊...”他喃喃自语，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但他已经懒得去擦了。
血水顺着嘴角流下，滴在已经碳化的肌肤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季瑾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动。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正在迅速流失，就像沙漏中的沙子，一粒一粒地滑落。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传来细微的嗡鸣声，像是远处有人在低语，又像是风吹过废墟的呜咽。
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画面。
实验室里闪烁的仪器灯光、给蔷薇抽血、修艾拉临死前那不甘的眼神。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
“就这样吧...”季瑾轻声说道，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他的身体逐渐放松，靠在墙上的重量也慢慢减轻，仿佛随时会随风飘散。
不知过了多久，三个小时，十个小时还是说一天。
季瑾的睫毛颤动时，最先感受到的是脸上火辣辣的痛感。
五根纤长的手指正不轻不重地拍打他的脸颊，带着柑橘香气的吐息拂过耳垂：“睡美人该起床了哦~”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道声音时，他的身体猛地涌出了一股力量，借着这股力季瑾勉强撑开粘着血痂的眼皮，映入视野的是晃动的银白色发梢。
季瑾的视线逐渐清晰，看到蔷薇正专注地摆弄着一支闪烁着金红色光芒的针剂。
针尖刺入他碳化的皮肤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但很快被一股暖流取代。
他的身体像是被注入了某种神秘的能量，原本枯竭的细胞开始重新活跃起来。
“别乱动。”蔷薇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
她的手指灵巧地在他身上移动，将一支支空了的药剂瓶随手丢在一旁。
那些瓶子上还残留着各种颜色的液体痕迹，显然在他昏迷期间，她已经为他注射了多种药剂。
季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平稳，原本模糊的意识也开始恢复清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那些碳化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露出下面新生的肌肤。
虽然依旧处于半死不活的边缘，但比起之前好多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季瑾的声音沙哑，像是砂纸摩擦般粗糙。
看来他昏迷了很久，喉咙沙哑的不像话。
不过……
季瑾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他嘴唇倒是异常水润，而且还香香的，带着一股柑橘味。
“就你们这打架的动静，想不注意到你们都难，我想着你们打的这么狠，说不定能偷个鸡就回来看看了。”
蔷薇轻描淡写的说着，手中药剂仿佛不要钱一般不断显现。
一针针扎入季瑾的静脉，不得不说蔷薇还真有当护士的天赋，扎针的手法无比的熟练。
“对了，之后你得补偿我，光用来给你吊命的凤凰针就是蓝色品质了，更别说还有其他的治疗药水。
快乖乖拿出来，别跟我说你没掉宝箱，要是这么霉我就把你吃了。”
随即她故作凶狠的呲了呲牙，看起来像在警告季瑾。
季瑾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还真是谢谢你，宝箱自然是有的，不过你先扶我起来如何。”
言罢，季瑾伸出一只手，等着蔷薇拉他起来。
蔷薇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没有直接去拉季瑾的手，而是俯身凑近，银白色的发丝垂落在他新生的皮肤上，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扶你起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我可是刚救了你一命，难道不该有点额外的报酬吗？”
季瑾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带着柑橘的香气。
他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却发现蔷薇已经顺势坐在了他身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
“你的心跳很快呢。”她低声说道，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脉搏，
“是因为伤势还没恢复，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季瑾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力气还没完全恢复。
他无奈地笑了笑：
“蔷薇，我现在这个样子，可经不起你的玩笑。”
“谁说我是在开玩笑？”蔷薇突然凑得更近，紫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可是很认真地想要报酬呢。“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手臂缓缓上移，最终停在他的肩头。
季瑾能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她的指尖渗入体内，原本还有些疼痛的伤口顿时缓解了许多。
“这是...魅魔的治疗能力？”
季瑾有些惊讶地问道，他能感受体内一种特殊的极具活力的能量涌入。
这种能量，天生的和自己的身体契合。
这就是所谓的生命力吗？
蔷薇轻笑一声：“算是吧。不过这种治疗方式可是很消耗能量的，所以...”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季瑾还没来得及回答，蔷薇已经站起身，向他伸出了手：
“算了，先欠着吧。现在，先让我看看我的宝箱。”
季瑾握住她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虽然还有些踉跄，但比起之前已经好多了。
至少季瑾现在不会无缘无故死去了，但限制依旧，他的身体极端脆弱，如果再次大功率输出的话，照样会死。
“这波真的玩脱了，亏大了属……”季瑾揉着腰，蔷薇捂嘴笑着。
“可惜了，你的第一次竟然是给别人的，不过我不嫌弃你。”
“谁让你嫌……”季瑾话未说完，掌声响起。
“看起来两位的感情很好啊！”
来人身影逐渐清晰，季瑾瞳孔紧缩。
为什么会是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