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榜

“我中了！”

“我也中了！”

临安府府试放榜这天，人声鼎沸，似翻涌的浪潮。

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潮水般将那榜前围得水泄不通。

时不时，有惊叹声如飞鸟般划破嘈杂，或是喜极而泣的哭声，或是黯然神伤的叹息，在这喧闹中交织回荡。

人群里，李辉微微皱起眉头，一双眼眸在榜上急切地搜寻，似要在这密密麻麻的文字中，寻到那命运的转机。

“果真是没有……”

他心中轻轻一叹，仿若有一声叹息，在心底的幽深处悄然回响。

若没记错，这已然是原身第七次参加童生试了。

可命运的齿轮，似乎并未偏向他，结果依旧是落榜。

李辉穿越而来时，原主刚结束府试，拖着精疲力竭的身躯回到客栈，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等再醒来，李辉已然成了这副身躯的主人。

原主今年二十岁，开蒙之后，十二岁便踏入学堂，十四岁首次踏上科举之路，至今，已然连续七年参加了七次县试与两次府试。

这县试与府试，合称童生试，唯有闯过这两关，方能成为名副其实的童生，才有资格无数次地参加院试。

倘若县试过了，府试却折戟，那来年，便又得一切从头开始。

李辉，便是连续七年，倒在了这两场考试中的某一场。

今年，好不容易过了县试，他节衣缩食，一路奔波来到府城参加府试。

可就在考完等待放榜的当口，李辉穿越了过来。

“莫不是这连续高强度的考试，将人浑身的精气神都给掏空了？”

李辉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弱不禁风的身子，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他穿越的这个古代，虽是个架空的皇朝，可社会制度与他所熟知的古代，却大致相仿。

原主并非懒惰之辈，相反，读书极为勤奋刻苦。

在这士农工商的阶层里，身为农家子弟的原主，自然是拼了命地读书，渴望通过科举改变命运。

“院试一过，便是秀才，有了功名，在这古代，也算是有了最基本的保障。这科举，若是能继续，还是得咬着牙坚持下去……”

李辉心中暗自盘算着。

好在，他拥有原主的记忆。

原主虽说不算天资聪颖，可贵在勤奋努力。

而李辉前世，对古代科举也颇为感兴趣，继续踏上科举之路，想来应当不成问题。

只是，今年落榜之后，又得等到明年，重新再来了。

“罢了，没考过，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李辉从喧闹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地挤了出来。

人群之外，一位衣着普通却气质不凡的年轻姑娘，正静静地候在那里。

瞧见李辉出来，她神色淡然，轻声问道：“如何，可过了？”

这姑娘未施粉黛，穿着朴素，可那与生俱来的美貌与气质，却如明珠般，难以遮掩。

她便是南宫老头的大孙女，南宫燕燕。

前日，李辉刚穿越过来，四处熟悉环境之时，恰好救了不慎摔倒的南宫老头。

南宫老头崴了脚，李辉二话不说，将他背回了家。

南宫燕燕，便是南宫老头的大孙女。

南宫老头对李辉颇为欣赏，昨日还带了酒菜，到客栈与李辉一同吃喝，以此感谢他的相助之恩。

聊天之际，得知李辉的生辰八字后，南宫老头当即撮合李辉与南宫燕燕。

原来，南宫燕燕的生辰八字与李辉相合，家中为此将她留到了十七岁，至今未嫁。

在这古代，朝廷为鼓励生育，规定男子二十岁、女子十六岁若还未成婚，便需加征人头税，且逐年累加。

李辉今年已然二十岁，下个月便满二十，若此次府试未过，下月便得交税。

南宫燕燕快十七岁了，家中已经为她交了一年的人头税，马上又要交第二年的。

若是两人成亲，两家皆能省去一大笔开销。

而且，李辉年纪未超，成亲还能得到官府的一笔成亲补助。

李辉被南宫老头说得心动不已，虽说南宫燕燕性子冷淡，可容貌出众，且南宫老头家不要求彩礼，也不准备太多嫁妆。

今日一早，南宫燕燕便来到客栈找李辉，说已然答应了爷爷，待李辉府试成绩出来后，便去官府领婚书。

李辉有些讪讪地说道：“这次，又没考过……”

南宫燕燕神色如常，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落榜了也没办法，只能明年再来。我带了庚帖和户籍文书，那我们便直接去县衙登记吧。登记完，还能领一笔钱。”

李辉没想到，南宫燕燕竟毫不介意他的落榜，依旧愿意与他成亲。

他确实穷困潦倒，科举的路费，都是亲戚们凑的，来回只能坐最便宜的牛车，耗时又费力。

南宫燕燕不嫌弃他家贫，也不嫌弃他落榜，这般女子，着实难得。

李辉心中想着，领了钱后，便租个马车，让南宫燕燕少受些路途的颠簸之苦。

顺便在城里看看，能否赚些钱再回去。

来回府城一趟不易，这两日，他已然熟悉了这里的环境。

“行，那咱们现在就去衙门，把婚书办了。等回了家，再给你补上一个拜堂的仪式。”

李辉不再犹豫，出门科举时，他便将所有的身份证明都带在了身上。

两人并肩，径直朝着县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