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厮躲在这毒树下,竟真是寸步未离!”
“以为躲在毒树下便高枕无忧了?今天便让他见识见识!”
“打他个头破血流!”
几名艰难背着包袱的少年,自山上顺阶而下,兴致高昂地来到了第三台地。
往毒树那一看,却是齐齐愣住。
树下那人,竟一副枯槁样子!
其中有一干瘦少年,歪肩卸下包袱,拳头大的石块散落一地。
弯腰捡起一块,面露疑惑道:“这……该不会砸死他吧?”
“哼!”为首那发色早白的少年冷哼道:“那便免他这一遭皮肉之苦!”
说着挥手一扔,将肩上的大包袱径直扔向了城墙旁的滚石堆里。
其余几名少年看到这一手,皆是羡艳不已。
但未到纳灵四层的他们,并无这般力气,只得默默走到滚石堆旁,将包袱里的小石头倒入其中。
白发少年自腰后拿出一根栓着木钩的麻绳,“皮肉之苦可免,游街却是免不了的!”
“勾他过来,绑缚倒吊,游一遭街!”
众人纷纷拿出绳钩。
树下,陈拙默默看着五个少年的动作。
虽说之前,与港片众女神的切磋导致亏空太大。
但现在的他已经汲取教训,立志坚定心神,谨遵义父提醒,视幻象于无物。
而他也的确说到做到,忍住了。
此时的他,继港片女神之后,又经历了两遭幻象,并成功勘破。
两次玄鸟入灵台,亏空虽未补回,但此时心神却很是通透。
自从避在山漆精树下,他也并非只有苦修。
运粮派与珠奴派都已打红了眼,这群珠奴派又怎会放任自己避祸?
料定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陈拙,早已想好了对策。
绳钩?
任你们勾!
陈拙低头看了眼自己怀里揣的几颗宝贝,心中不由大定。
稍等一会儿,这就给你们送份大礼!
说实话,一开始众少年背的那些石块还真是让他眼皮狂跳。
那玩意砸来,不得青一块紫一块?
这群少年下手又没个轻重……
好在这群人心还不算坏透,既如此,那陈爷也会给你们这群小崽子手下留情的。
“哎哟!嘶……”
木钩子砸头上也挺疼!
何必坐等他们把自己拽过去?
这么多绳,万一将自己捆死了伸展不开手脚怎么办?
陈拙心思几转,当即起身,一边双手入怀,一边奔向众少年。
白发少年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为何突然闯出来了?
不过,还没等他捋清楚,那人便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下回神了!
好死!
少年狞笑着正要上前,给他一顿狠揍。
却是突然感觉自己脸上又麻又痒又辣……
怎么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身上忽然之间竟是半点儿力气也提不起来。
本能地运转灵气,这才清醒了些。
这一清醒却又是一惊。
自己的其他同伴全都瘫倒在了地上,一个个都成了大红脸,满脸的小疙瘩,无意识的不停抓挠着。
再看那运粮吏,正咧嘴笑看一切。
他的手上,粘满了黄腻腻黏糊糊的东西……
白发少年瞬间捋清了思绪。
这人手里拿的竟是那毒树上的毒胶!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竟使这种阴险手段,属实孬种!
当即攥拳,强打精神便要冲上去。
那人却是晃了晃沾满毒胶的手。
白发少年有些畏惧那毒胶,怒不可遏却又无计可施,愤懑填膺道:“你这孬种,敢不敢光明正大的打一架?”
陈拙哑然失笑,“你要不还是洗把脸去吧,都肿成猪头了!”
白发少年心中一惊,急忙摸向自己刚刚被打的左脸,果然已高高隆起。
下意识又摸下了右脸,结果右脸也是圆鼓鼓的。
心下大惊,再也顾不得挑衅,转头就跑。
跑了没几个山阶,复又调转回来,肩抗、臂夹、嘴咬地想尽办法将随行的四个少年也给带走了。
临走前还含糊不清地撂了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望着白发少年狼狈登山而去的背影,陈拙点评道:“还挺讲义气。”
随之感慨道:“踏入地劫后,这力气也是真大!”
而后,他看向自己站满生漆的手……
这山漆精的漆珠,果然给力!
宛如琥珀色的漆浆,散发着清香,令人稍稍有些陶醉。
陈拙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割一割这漆了。
但在这之前……
捏了捏手中那黏糊糊的漆浆,陈拙抬头望向山上。
如今,心猿关每日只能修炼三个时辰,无须日夜不辍……
既有闲暇,也是时候该告诉这群小崽子,这玉藤山上谁才是老大了!
……
“老大?”
褚良小眼微眯,眼角微抖,睨看陈拙,没好气揶揄道:“你现在是这玉藤山老大了?”
好家伙!出去俩月回来,玉藤山变天了!
二百余少年,竟有半数被毒翻了!
若非太平道最拿手的本事就是符水救人,那些被毒翻的少年得折个两三成!
始作俑者,正式眼前这陈拙。
问过三符与小道,才知事情原委。
在自己走后,珠奴派仗着纳灵四层的五个茅草少年,便一直压着运粮派打……
运粮派拉不下脸,不服输;一群毛孩子也是年轻气盛,得势不饶人。
直到陈拙自漆树下走出,双手沾漆,这才强势镇压了珠奴派。
虽说知道两派之间小有摩擦……
却不曾想,自己走后竟演变到了这等地步。
陈拙心中忐忑,讪讪应道:“不敢!”
他是真不知道,那群少年的毒抗为何如此之低……
漆树自然生成的漆珠,毒素几乎可以低到忽略不计。
漆亭幼儿服食生漆,便是从漆珠开始。
他知道山漆精的毒很厉害,也知其漆珠定能降服众少年,让他们吃一番苦头……
却不曾想,竟会有人差点被毒死!
这山漆精的漆珠,竟有如此剧烈毒性!
都怪周三木他们!
那些货在棍上缠布头,沾满漆浆,摁着少年们胖揍了一顿。
虽说解气,但漆毒定是超了量。
“不敢?”
“你不已然是老大了么,如何不敢?”
陈拙惴惴,不知如何解释,低头不再吭声。
确实,他现在已经是运粮派的老大了……
未被毒翻的少年们也是伏低做小,很是乖巧。
通过萧老登的解释,他也知道,自己这是犯了忌讳。
玉藤山的老大,那肯定是眼前这位。
燕肇虽然修为高,但明显不是个管事的。
你成了老大,那将真正的老大置于何地?
“即日起,你就住到山漆精那去吧。”
褚良胖脸冷若寒霜,“寸步不离,老实修炼!”
“是!”第一次见他发火的陈拙,不由得心生胆战心惊之感。
不论是对方上位者的气势,还是修为上的威压,都让他有些如芒在背、呼吸不畅。
当陈拙正准备悄然退去时,褚良扔来一个小锦袋。
“这些灵珠,你拿着,尽快提升自身修为……”
锦袋入怀,便有浓郁灵气铺面而来。
灵珠?!
陈拙不由心下一喜,没想到不但没惩罚,还得了梦寐以求的灵珠。
不由顿生感恩之心,忙揖了一礼:“多谢祭酒!”
而后起身告退。
满怀欣喜下山直奔漆树,准备尝尝那灵珠是何味道!
“打你一棒,再给个甜枣,感恩戴德了吧?”
萧演之声于心底响起。
“此乃驭下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