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战掌心还残留着刘妍手帕上的余温,染血的丝绸里裹着几粒沉香碎屑。
帐外夜风掠过火把,将香料气息揉进飘散的灰烬里,那些未燃尽的纸钱残片打着旋儿贴上周瑜的银甲,在他肩头凝成霜花。
“报——!”传令兵撞破凝滞的空气时,案几上的青铜残片突然直立旋转,映着营火在帐布投下星图幻影。
蔡瑁玄色披风挟着血腥气卷帘而入,腰间环首刀鞘上缠着的金丝竟与黑衣人袖口纹样如出一辙。
“荆州水师奉诏清剿黄巾余孽!”蔡瑁鹰隼般的目光钉住马战胸口,那里隐隐透出《太平要术》的烫痕。
二十名重甲刀斧手鱼贯而入,铁靴踏碎满地星图残影,他们腕甲内侧的暗红血渍,分明是方才清洗过兵刃的痕迹。
曹操捻着青铜算筹突然轻笑出声,三枚骨筹在指缝间拼成残缺卦象:“蔡将军来得倒是巧,莫不是循着沉香灰追来的?”他靴尖轻点地面,先前黑衣人尸体流出的血泊竟在青砖缝里游成蛇形。
“某在襄阳就听闻马兄弟擅使妖术!”蔡瑁猛然挥刀劈开帐中垂落的旌旗,断裂的旗杆砸向刘妍所在方位。
马战旋身举盾的刹那,豫州鼎碎片突然从皮甲缝隙激射而出,在刘妍身前结成蝌蚪文流转的光幕。
陈敢怒吼着撞翻两名刀斧手,生满老茧的手掌抓住滚烫的盾沿:“俺跟马大哥杀张角那会,你们还在江里摸王八呢!”他憨厚的圆脸在火光下狰狞如罗刹,竟用牙咬住刺来的长戟,反手将敌人甩向孙权的水盆。
“翼德。”刘备白毦披风无风自动,左眼睑悬浮的血珠突然炸开,在张飞丈八蛇矛上凝成北斗七星。
黑塔般的猛将咆哮震落帐顶积灰,蛇矛横扫带起的罡风掀翻三架青铜灯树,流淌的火油在地面烧出焦黑的八卦阵。
马战短剑贴着盾缘斜刺,二十一世纪的近距离战斗(CQB)战术在汉末战场绽开异色。
他撞进刀斧手怀中的角度刁钻如蛇,膝顶肘击皆中人体脆弱处,染血的皮甲在月光下拖出残影,仿佛豫州鼎上舞动的饕餮纹。
“着!”蔡瑁突然甩出腰间锦囊,袋中朱砂符咒遇风即燃,化作九只火鸦扑向光幕后的刘妍。
马战想也不想掷出短剑,剑锋穿透火鸦的刹那,怀中的《太平要术》残卷突然展开,空白的绢帛上渗出墨色星图。
孙坚始终按着古锭刀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注意到江风送来的血腥味里混着董卓军特有的狼烟焦臭。
当第七个刀斧手被张飞挑飞时,江东猛虎的指尖已触到案几底部的青铜残片,那上面未干的墨迹正与江水涛声共鸣。
“够了!”曹操突然掷出三枚青铜算筹,它们悬停在蔡瑁喉前三寸嗡嗡作响,“今夜死的人,够填三条运粮船了。”他紫袍下摆不知何时浸满朱隽大帐方向飘来的血水,算筹排列的卦象竟与周瑜鬓角冰晶折射的光斑完全重合。
营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二十里外董卓军寨飘起的狼烟竟在空中扭曲成虎符形状。
孙权盆中沸腾的清水炸开,迸溅的水珠在半空凝成荆州与江东交界的地形图。
马战弯腰捡剑时,发现那枚青铜残片正在吸收满地鲜血,纹路渐次亮起穿越那夜的星芒。
孙坚的古锭刀铿然出鞘半寸,刀身映出江对岸血色狼烟中若隐若现的楼船轮廓。
当他转头望向仍在旋转的青铜残片时,刀锷上镶嵌的玉珏突然泛起诡异青光,恰似三年前在洛阳皇陵地宫见过的长生烛火。
孙坚的刀锷玉珏泛着幽光,刀刃映出江面浮动的血色。
他阔步挡在蔡瑁与马战之间,古锭刀锵然入鞘的震颤惊落帐角冰凌。
那些坠落的冰晶在半空折射出青铜残片上的星图,竟与三日前江心沉船的碎木纹路如出一辙。
“蔡将军要拿人,可有天子诏令?“孙坚左手按住案几,青铜残片突然陷入木纹三寸。
他虎口处的旧疤渗出朱砂色,那是去年在洛阳地宫沾染的长生烛残蜡,“还是说...荆州牧已能代天行罚?“
蔡瑁的环首刀僵在半空,刀身倒映着二十里外扭曲的狼烟。
他忽然发现孙权铜盆里的水纹正沿着案几木纹蔓延,在青砖缝里勾勒出江夏水寨的轮廓。
帐外传来战马惊嘶,三匹西凉骏马突然口吐白沫倒地,鞍鞯上绣着的董字被黑血浸透。
曹操紫袍下的手指微微颤动,三枚青铜算筹悄无声息地刺入地面。
他瞥见马战皮甲缝隙渗出的星芒,突然想起半月前在颍川书院见过的残缺星图——那夜观星台上,戏志才咳出的血珠也曾这般闪烁。
“马兄弟救过曹某性命。“曹操的嗓音裹着黄河泥沙般的粗粝,他俯身拾起染血的纸钱残片,指尖划过焦黑边缘时突然绽开笑意,“这乱世里,能让人舍命相护的...“暗红血渍在他掌心晕开,竟与朱隽大帐方向飘来的血腥气完美交融,“可不只是兄弟情义。“
张飞的蛇矛突然挑起燃烧的灯树,火油泼洒的轨迹在空中凝成焦黑的六爻卦象。
陈敢趁机撞翻两名刀斧手,生满冻疮的粗指抓住蔡瑁披风下摆:“狗官看清楚了!“他撕开的衣料里飘出半张绢帛,上面董卓军的狼头印正被火星吞噬。
马战趁机旋身贴近蔡瑁,盾牌边缘的饕餮纹咬住对方刀鞘金丝。
二十一世纪特种兵的近身格斗术在汉末绽放异彩,他肘击蔡瑁肋下的角度,恰似豫州鼎碎片激射的轨迹。
当蔡瑁踉跄后退时,发现自己的环首刀竟与盾面星图严丝合缝。
“将军!“刀斧手惊呼声未落,张飞的蛇矛已扫倒最后三架灯树。
燃烧的青铜坠地炸开星火,火苗沿着青砖缝里未干的血迹,竟在众人脚下烧出完整的二十八宿图。
孙权突然将铜盆扣向地面,沸腾的清水浇灭火苗的刹那,蒸汽里浮现出襄阳城头的董字大旗。
蔡瑁额角冷汗滴在刀柄蟠螭纹上,他看见马战眼中映出的不是营火,而是穿越星海的寒芒。
当豫州鼎碎片在盾面发出蜂鸣时,他终于想起月前在襄阳见过的神秘术士——那人袖口的金丝纹样,此刻正在马战的盾缘流转。
“今日之事...“蔡瑁收刀入鞘的金属摩擦声刺耳如鸦啼,他盯着孙坚刀锷玉珏里跳动的青光,“某自会向州牧禀明。“撤退的脚步刻意踏碎满地星图残影,却在帐帘处突然回头:“马将军可知,最近三个月失踪的方士,袖口都绣着金丝螭纹?“
曹操闻言轻笑,三枚青铜算筹破土而出,在他掌心拼出残缺的坤卦。
当蔡瑁的披风消失在夜色中时,紫袍谋士突然用算筹尖端划过马战的盾面,饕餮纹里渗出的血珠竟与星图完美重合。
“文台兄可曾见过这种纹路?“曹操将染血的算筹递给孙坚,古锭刀上的玉珏突然蒙上雾气。
江东猛虎的瞳孔微微收缩——雾气凝结的水珠里,分明映着江对岸董卓楼船上的兽首撞角。
马战弯腰拾起太平要术残卷,空白绢帛上的墨迹已蔓延成江河脉络。
当他触碰到青铜残片时,突然听到只有穿越者能理解的电子杂音——那声音与三日前击杀黑衣人的瞬间产生的耳鸣,频率完全一致。
“马大哥!“刘妍的惊呼伴着沉香气息贴近,她指尖点在盾面星图某处,“你看这个星位...“豫州鼎碎片突然从皮甲中跳出,在所指方位灼烧出焦痕——那正是三小时后董卓军发动夜袭的方位。
陈敢抹着脸上的血污凑近,憨笑扯动嘴角伤口:“俺就说马大哥是神仙下凡...“他粗糙的手指无意间按在星图某处,整个营帐突然被星光笼罩。
张飞丈八蛇矛上的北斗七星倏然亮起,与孙坚刀锷玉珏产生共鸣。
刘备的白毦披风无风自动,他左眼睑残留的血珠突然悬浮,在众人注视下炸裂成细小的卦象。“天意如刀。“幽州汉子轻叹,披风上的毦毛竟自发编织成《太平经》里的符咒图形。
马战望向帐外血色狼烟,掌心星芒与怀中的青铜残片同时发烫。
当江风送来楼船铁索的碰撞声时,他忽然明白——这个时代的秘密,远比自己携带的现代记忆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