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看不见的战场

凌晨三点，林雨婷的台灯还亮着。

案卷铺满了整张办公桌，荧光笔标记的重点条款在纸页上泛着刺眼的黄。她已经连续熬了三个通宵，咖啡杯里的液体早已冷透，杯底沉淀着一层未化的糖粒。

屏幕上，富豪丈夫的银行流水像蜘蛛网一样复杂——境外账户、空壳公司、艺术品拍卖记录……每一笔可疑的转账都被她标红，串联成一条清晰的财产转移路径。

“林律师，您还不休息吗？“助理小张揉着眼睛从隔壁工位探头。

“再核对一遍证人名单。“林雨婷揉了揉太阳穴，“周太太说她的私人司机愿意出庭作证，但他现在人在国外，时差关系只能视频连线。“

小张犹豫了一下：“那个……顾先生说，明天开庭前让您务必睡两小时。“

林雨婷敲键盘的手指一顿，好奇地问：“他什么时候说的？“

“就刚才，他来过律所。“小张指了指门口，“放了个保温桶在您办公室，说是养胃的汤。“

林雨婷这才注意到，角落的茶几上确实多了个青瓷炖盅，盖子边缘还冒着丝丝热气。她掀开盖子，浓郁的菌香扑面而来——松茸炖鸡，她家乡的做法。

——顾千洛怎么会知道她爱喝这个？他来了怎么也没和她说话就走了？

庭审当天，天空仿佛被撕裂一般，暴雨倾盆而下。林雨婷静静地站在法院的台阶上，手中的雨伞在狂风中摇摇欲坠，雨水顺着伞骨汇聚成一道水帘，无情地打在她的身上。

她今天特意选择了一套利落的藏青色套装，希望能以专业的形象出现在法庭上。而那对珍珠耳钉，则是她的女儿暖暖精心挑选的，小家伙曾经天真地说：“妈妈戴上就像公主！”

就在这时，周太太像一阵风似的小跑过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的汗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

“林律师！”周太太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我丈夫刚发短信，说……说如果我敢出庭，就曝光那些照片。”

林雨婷心头一紧，连忙追问：“什么照片？”

周太太的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艰难地说：“三年前他灌醉我拍的……全是……那种……”

林雨婷的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她紧紧握住周太太冰凉的手，安慰道：“别怕，《反家庭暴力法》第二十三条规定，威胁公布隐私照片属于精神暴力。把短信给我。”

周太太颤抖着将手机递给林雨婷，林雨婷迅速查看了短信内容，然后毫不犹豫地当场进行了公证，并立即向法院申请了禁止令。

当林雨婷走进法庭时，她的目光如炬，径直落在被告席上的富豪丈夫身上。只见那个男人正阴冷地盯着她，那眼神就像毒蛇的信子，充满了恶意和威胁。

“反对！对方律师第三次打断林雨婷的质询：“原告律师在诱导证人！“

法官看向林雨婷：“林律师？“

她从容起身：“审判长，我只是在询问一个基本事实——“她转向视频连线中的司机，“王先生，去年10月3日，您送被告去碧海湾别墅时，车上是否有第三方？“

屏幕里的司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有、有位年轻女士，被告让我叫她李小姐。“

林雨婷点击遥控器，投影幕布上出现酒店监控截图——富豪搂着性感女郎走进电梯，时间正是去年10月3日深夜。

“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九十二条规定，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与他人同居的行为属于过错方。”林雨婷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她的目光扫过陪审团，然后缓缓走向他们，继续说道，“而我的当事人长期遭受着来自被告的精神虐待。”

被告席上的富豪突然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愤怒地吼道：“荒谬！这完全是无稽之谈！这些只是正常的社交活动罢了！”他的声音在法庭内回荡，带着明显的怒意。

面对富豪的反驳，林雨婷并没有丝毫的慌乱。她冷静地看着他，然后不紧不慢地按下手中的播放键，一段录音开始在法庭内播放。

“你敢离婚？信不信我让你身败名裂！”富豪的声音在法庭内炸开，充满了威胁和恐吓。

紧接着，录音中传出了另一句话：“你那些照片，我会让全行业都收到！”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法庭内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陪审团的成员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休庭时，林雨婷在洗手间发现镜子上用口红写的字：【小心饮水】。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转身将刚接的水全部倒掉。走廊尽头，她瞥见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匆匆离开，手里拿着与她同款的保温杯。

“林律师？“小张慌张地跑来，“对方申请新增证人！说是要证明周太太有精神问题！“

林雨婷冷笑：“果然来了。“

她从公文包抽出一份文件：“这是三位三甲医院精神科主任的联名评估，证明周太太的抑郁焦虑完全系长期家暴所致。顺便——“她又拿出一张光盘，“这位'精神科专家'证人，去年刚因为买卖假证被吊销执照。“

小张瞪大眼睛：“您怎么……“

“顾千洛昨晚送来的。“林雨婷轻声说，“他好像总能预判对方的每一步棋。“

最后陈述时，暴雨拍打着法庭的彩绘玻璃。

林雨婷站在国徽下，声音清晰得能刺穿雨声：“我的当事人不想要天价赔偿，只想要自由——不被监控手机的自由，不被威胁曝光的自由，不被打着'爱'的名义践踏尊严的自由！“

她点击最后一份证据——周太太手腕上密密麻麻的疤痕特写：“这不是爱情，这是犯罪。《反家庭暴力法》保护的不只是肉体伤痕，还有被摧毁的灵魂。“

法官敲下法槌的声音，像一记惊雷。

林雨婷合上文件夹，法庭内的嘈杂声渐渐远去。“我们赢了！”助理小张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林律师，对方律师脸都绿了！”

她微微一笑，目光扫过被告席上那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富豪。对方死死盯着她，眼神阴鸷，却掩饰不住败诉的狼狈。这是她接手的最具挑战性的离婚案之一——当事人被丈夫长期精神控制，财产被转移，甚至被威胁不得离婚。但今天，她赢了。走出法院大门，阳光刺得她眯起眼。她下意识环顾四周，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千洛今天没来旁听。

顾千洛站在城西的花店中，四周弥漫着各种鲜花的香气。他手中拿着手机，正对着屏幕上的备忘录念出一段文字：“99朵厄瓜多尔玫瑰，根茎去刺，用灰蓝色雾面纸包。”念完后，他稍作停顿，然后又补充道，“再加一支白色小苍兰。”

花店老板娘站在柜台后，听到顾千洛的要求，不禁好奇地问：“这是要告白用吗？”顾千洛摇了摇头，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摩挲着袖口的家徽烙印，轻声回答道：“不，这是为了庆祝她打赢一场硬仗。”

窗外的雨已经停歇，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在顾千洛手中的钻石项链上。那项链的链坠是一枚小小的天平，一端镶嵌着蓝宝石，另一端则是林雨婷生辰石，这是暖暖偷偷告诉他的。

就在这时，顾千洛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新闻推送，标题是《美女律师再创奇迹，富豪离婚案当庭宣判》。配图中，林雨婷站在法院的台阶上，阳光如金色的纱幔般披在她身上，为她勾勒出一道金边。

顾千洛看着屏幕上的林雨婷，微笑着关掉了手机屏幕。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仿佛这阳光也照进了他的心底。

他知道，他为林雨婷准备的礼物，终于要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