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俗讲”“转变”的兴起

所谓“俗讲”,实际上就是将“讲经”的形式与内容通俗化,而其通俗化的主要方式就是对佛经进行变易,包括转换文体、改变用语、讲唱一些非佛经的故事等,所以“俗讲”又有“转变”之称,“所谓转变,主要是从伎艺角度对变文、俗讲的又一称呼”[10]。佛教徒在“俗讲”“转变”时为了“悦俗邀布施”[11],往往有意追求所讲内容的通俗性、故事性和娱乐性,他们不仅讲说佛教故事,而且还广泛涉猎民间传说、历史故事,以及现实生活事件。郑振铎先生曾推测说:“为什么在僧寮里会讲唱非佛教的故事呢?大约当时宣传佛教的东西,已为听众所厌倦。开讲的僧侣们,为了增进听众的欢喜,为了要推陈出新,改变群众的视听,便开始采取民间所喜爱的故事来讲唱。大约,这作风的更变,曾得了很大的成功。像上文所引的僧文溆的故事,他便是一个大胆的把讲唱的范围,从佛教的故事廓大到非佛教的人间的故事的。当时听众的如何热烈的欢迎,如何赞叹表示的满意,我们可于赵璘《因话录》那段记载里想象得之。”[12]他所提及的《因话录》,是这样记载文溆“俗讲”之事的:

有文淑(溆)僧者,公为聚众谭说,假托经论,所言无非淫秽鄙亵之事。不逞之徒,转相鼓扇扶树。愚夫冶妇,乐闻其说,听者填咽寺舍,瞻礼崇奉,呼为和尚。教坊效其声调,以为歌曲。[13]

这样一来,“俗讲”“转变”便开始远离了宗教宣传的目的,并逐渐由寺院斋会走向了民间。晚唐吉师老《看蜀女转昭君变》诗记载说:“妖姬未著石榴裙,自道家连锦水。檀口解知千载事,清词堪叹九秋文。翠眉颦处楚边月,画卷开时塞外云。说尽绮罗当日恨,昭君传意向文君。”[14]由诗中内容可知,这是一位色艺俱佳的女艺人正在搬演《王昭君变文》,其说唱配合画图,不仅形象可感,而且声情动人。而王建的《观蛮妓》亦有类似记载:“欲说昭君敛翠蛾,清声委曲怨于歌。谁家年少春风里,抛与金钱唱好多。”[15]由此不难看出,“转变”已与民间说唱融汇在一起,逐渐步入了世俗化、伎艺化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