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的故事

杨鑫握着水杯,轻轻“嗯”了一声。

“十年前,她和她的妈妈来到我这儿玩,那会我家住在镇子上。她妈妈性格脾气不太好,有些重男轻女,所以她在家不太受待见。她的两个姐姐力气比较大,能下地干活,提一些重的东西。她没什力气,人也很瘦小,不能干活,她妈妈总是骂她懒,不喜欢她。她在她妈妈眼里干什么都是错的。我记得有这么一次,她妈妈叫她提前练一练字,每天给她布置好多练字练习的作业,她不想写,而后她妈妈把她摁在电视机前,扯着头发,大发雷霆。这事闹挺大的,给没给她留下阴影我不知道,总之是给我留下了记忆。有时候啊还莫名其妙给她一巴掌,或者辱骂她。冬月那会,她妈妈过生日,她为了讨好她妈妈,她特地跟我学织围巾,可是,她妈妈拿过之后就嫌弃的扔了。我为了安抚她才骗她说这围巾我以为是不要的我才叫她妈妈扔的。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她们也回昭平了,她那个对我恋恋不舍的眼神我现在还记着。看着多可怜一小姑娘啊。回去没多久她就上一年级了,一开始她妈对她还挺上心,慢慢到最后直接对她置之不理了,我可怜她,跑去她那里看了一下她,给她买了个手表,能打话那种。跟她说有什么事就打电给我,十年以来她给我打电话的时间段最多是晚上。一次她哭着打电话给说她胃疼,我就问她有没有按时吃饭,她就说她偶尔吃一次饭,不是顿顿都吃。我心火一下子上了直接质问她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可是她的回答让我出乎意料,她说她妈妈不让她吃,心情好给她吃一次,心情不好直接摔了碗。她还经常被赶出家门,借宿过同学家,露宿过街头。极少睡家里。一年四季一如既往,她也得了胃病,低血糖,贫血。今天早上就吃了一块吐司和一个包子,明天她起来肯定嚷嚷着胃疼。今年她也初三了,我就让她妈让她转学,转来我这儿,她不好好照顾,我照顾。她妈妈的资金从她的姐姐那里得来,只因考不上高中就让她们去打工,打苦工。她也一样,她那么瘦小,肯定吃不消,我就寻思着让她来这里既有同学帮她,又有爱她的人给予她未曾拥有的东西。这样挺好。她的妹妹她妈妈无条件相信,她的弟弟更不用说了,碰都不让碰,只因她的妈妈说弟弟是妹妹拉来的,当让对她好,但是她没拉来,想都不要想。她是她的兄弟姐妹之间最苦的那一个。她的手机还是我这个当小姨的买的。我不买,没人会帮她买,她也永远会被困在那昭平,我想拉住她的手,带她逃离。给予她安慰。所以明天我出差你就帮我看着让她按时吃饭就行了。别再犯病了,让她吃完饭随她去哪,我可能没有那么快回来,不过转学手术我会帮她搞定的,让她不要担心。你就帮孟姨这么一个忙好不好阿鑫。”

杨鑫喝完最后一口水,点了点头。孟惠玟看见他这么一个反应,高兴到不知所措:“那太好了,谢谢阿鑫,我帮你收拾一间房间吧!”随后她起身把家里的备用钥匙塞到了杨鑫的手里。少年修长的手指握着那把钥匙陷入了沉思。灯光在斜边照着他的脸庞,从侧面看,让人感觉完美无瑕。很快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阿鑫啊!这房间就一张床希望你不要介意。”杨鑫摆摆手,笑着回答:“不会不会。”孟惠玟很快很客气:“那你先坐这等一会,我去煮碗面,一天不吃饭了,不是挺好,一会我就收拾东西,这些日子就麻烦一下你了。”

杨鑫:“孟阿姨,你煮你的份吧,我挺饱的,中午吃挺多的,不太想吃,我去睡了。”说完就往客房走。

孟惠玟有些疑惑:这孩子啥时候吃了?她也管不住他,就任由他了。她自己煮了碗面,在客厅的桌子上坐着,很是安静,仿佛陷入了一个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但是,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不是她一个人。夏日的夜晚往往是最容易入睡,外面不知是有人聊天还是蝉或知了在叫,声音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孟惠玟就这样子收拾了一整夜的行李……

第二日。

少女在阳光的滋润下慢悠悠睁开眼睛,一旁的书桌上放着一个药瓶子和一张白皙的纸。房间白花花的,但是在阳光的照耀下,却不显得单调。林依玥伸了伸懒腰,她有些疑惑,小姨为什么会放张纸在桌子上,她拿起来打开一看,是两张!?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字,字迹不算潦草,也能看的清楚。纸上的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孟惠玟对林依玥的关心与关爱,其中有一句“小姨知道你的过往,即使再不好,小姨我也爱你。就当弥补你了,阿玥的胃病好多了没,桌子上的胃药你随身携带,家里储物柜有糖果,你出去带几颗,犯低血糖可就不好了。”笨拙的言语无处不透露关爱。

或许爱很简单,行为上能表现出来。或许爱很艰难,三言两语表现不出心底下波涛汹涌的爱意。

拉上窗帘,遮住灿烂的阳光。收拾好一切,彼时已是正午。也算是人生中以来最安宁的一次了吧!放在孤独的角落的手机发出一声“积木”的声音。这是某软件的提示音。打开一看,是一条不长不短的信息。备注着“最好的五子琦”。

“五子琦”是门梦琦,是林依玥在旧学校的最要好的朋友,旧学校的许多同学都孤立林依玥,直到门梦琦转过来这所学校,林依玥就不再孤单过。这次林依玥转学了,估计也是没多少要好的人了。

“五子琦大中午的发信息干嘛?”林依玥不忍嘀咕了一句。点进去上面赫然显示着:“小阿玥,徐嘉她们也转学了,说是你去哪她们追到哪,也是转你那边,你多保护保护好自己,我不在身边,可就没人保护你了。”下一条是“我现在在去你现在的地方的路上,等窝~”林依玥回复了个表情OK。她拿着手机,打开房门。放眼望去客厅,寂静无比,好似了无生气。她蹑手蹑脚准备开门出去。后边传来一道清澈明朗的声音:“大小姐这事准备出去偷鸡摸狗吗?这么害怕吵到我?”林依玥一怔,回头对视上那双明亮的眼眸,她尴尬一笑:“没有没有,我只是出门了解一下当地特色而已了啦!”

杨鑫二话不说一把拽住林依玥的衣领,提小鸡仔似的提到餐桌前。林依玥还在愣神之际,眼前就飞过来一碗皮蛋瘦肉粥:“吃!”林依玥想走,可惜被杨鑫按着肩膀不让走。杨鑫力气大,加上林依玥从小瘦小力气小,狠狠的被钳制住了。还没安静一会,该死的手机发出声响,林依玥伸手想要拿,杨鑫却比林依玥更快的拿到,他表情贱兮兮的:“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亮屏了,上面清晰的写着“最好的五子琦”。杨鑫瞟了瞟上面发消息的人,开始犯贱皱着眉头:“五子琦?她谁啊,很重要吗?”林依玥一掐杨鑫的手,杨鑫吃痛的把手缩了缩,就是不把手机还给林依玥。杨鑫贱兮兮的笑着,在林依玥面前晃了晃手机:“林依玥,我跟你做个交易,你跟我讲一下你的过往,我就把手机还给你。”林依玥瞪着杨鑫:“凭什么!”杨鑫拿着手机当诱饵:“凭老子想知道。好奇不行吗?总感觉你有点奇奇怪怪,跟老子说一下又不会亏,我又不会骂你,单纯想知道而已,你跟我说,我就给你。”

林依玥看着杨鑫,无奈的闭了闭眼,叹了口:“你就这么想知道?”杨鑫微微点了点头。林依玥指着杨鑫手里的手机:“我只说一件事,关于她和我的。”杨鑫和林依玥面对面坐着,她拿起勺子往嘴里送粥。一边吃,一边说。

“那一年我初一,上半个学期我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天,我从街头的小混混嘴里意外听到同一个年级的一个男生喜欢我,那个男生叫李俊熙,是她们的头子,在那群人里,恰巧有个女生暗恋了好久李俊熙,从小学到初中,你说狗不狗血,那女生暗恋那男生,而那男生喜欢我。我又从她们口中得知那个女生叫石斐英,她的小弟喜欢叫她英姐。我也不管那么多,以为逃掉就可以了,没想到第二天放学的时候。我被她们围堵在一条阴暗的巷子里,昨天知道的事,第二天就被堵了。或许是我这运气太不好了。其中一个女生在石裴英的耳边说到我就是林依玥。石裴英用手指指着我骂,说我是……我是算了总之很难听,一些粗言秽语罢了。这时候巧了,李俊熙就从旁边路过,你猜他怎么着,他只是瞥了一眼不紧不慢的说,别打死。而后就走了。他走了之后,我以为石裴英会觉得李俊熙不喜欢我,放了我。结果一巴掌把我从梦境打会现实,说轻吧不轻,说重又不重。到了下学期,班里转来一位好看的女生,她就是门梦琦,也就是手机上我备注的五子琦。她刚来就注意到坐在角落却被阳光包围的我,她就主动提议坐我旁边。她人真的好开朗好明媚,我当时感觉是我一辈子也做不到想她这样的人。她对我的第一句话是初次见面我叫门梦琦。我小心翼翼提醒她不能跟我坐,会被打的。她好像蛮不在意的,她就这样跟我开心的聊了好久。傍晚放学,我跟她是一路回家的,我们又遇到了石裴英她们。石裴英劝她滚远点,不要和我玩,不然就叫人打她。门梦琦跑了,我那会儿以为她像她们一样。令我想不到的是,她叫了人,好像是她妈妈,我和她第一次拉着手跑了。那个大人骂着石裴英她们,不知道说了什么,以后放学都见不到她们了。我也不知道她们去哪了,但是在学校还是会偶遇。从此我和她成为很要好的知己。从她带着我跑开始,我感觉她是我自由的开始。只不过现在我转学了,见不到她了。”

说着说着林依玥的世界开始模糊,像水晶的泪一滴滴落在手中,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落泪。杨鑫找了一包纸巾放在林依玥面前,好奇的问:“那你为什么转学?”林依玥拿了些纸巾擦了擦手,随即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她抬起头,杨鑫见到的是她那眼睛里的红血丝和眼下一片晕染的红色,鼻子好似感冒了一样,红彤彤的。泪水打湿的眼睫毛一根一根分明,嘴巴像是图了口红一样鲜艳。她没有把眼镜带上,而是夹在衣领那里。镇定自若地说道:“那是另一件故事了。手机坏给我。”她伸出手,示意杨鑫还给她手机。杨鑫把她手机带她手里。

林依玥站起身,把碗放进厨房的水槽里。拿着手机就出门了,杨鑫没拦,看着她往外走,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她的一切,她也不想告诉他。可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好想世界突然有这么一个人,会在林依玥心里扎根,会安慰她,保护她。有吗?或许有或许没有。她的过去只有她自己知道,他想揭开看看,可是他在揭开她的以往伤疤。

此刻,她懵懂,他懵懵懂懂。有些她和他懂,有些不懂。或许少年心里的境界就是这样子的吧!听天由命吧!就让以往沉睡在她心里,让他为她的未来驿写。彼时的他们正直懵懂的年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