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陆川抓住天台栏杆的手指关节发白，苏雨桐的话像一桶冰水浇在他头上，“我的时痕是...未来的我植入的？”
苏雨桐没有立即回答。她蹲下身检查那堆机械残骸，从黑衣男子破碎的时钟心脏中取出一块发光的碎片。“时空信标，”她低声解释，“暗影会的人很快会追踪到这里。”
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教导处方向的蓝色火焰开始扭曲变形，仿佛要挣脱时间束缚。陆川注意到苏雨桐手腕上的骨链缺了一节，她的脸色也比之前更加苍白。
“我们需要立刻离开。”苏雨桐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再解释给你听。”
陆川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扶住她摇晃的身体：“你受伤了。”
“骨链每使用一次就会消耗我的生命力。”苏雨桐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陆川皱眉。她的体温低得吓人，呼吸浅而急促，这绝不是什么小问题。他从口袋里掏出那颗时之结晶：“这个能帮你吗？”
苏雨桐的眼睛瞪大了：“你疯了吗？这么珍贵的东西——”
“用一点没关系吧？”陆川已经掰下一小块结晶塞进她手里，“反正还有这么多。”
苏雨桐的手掌接触到结晶碎片的瞬间，一道柔和的金光从她指尖蔓延至全身。她手腕上的骨链自动重组，缺失的那一节被金光填补。血色重新回到她脸上，呼吸也变得平稳。
“谢谢。”她轻声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下次别这么做了。时之结晶太珍贵，暗影会为了得到它不惜发动时空战争。”
陆川把剩余的结晶收回口袋，它比刚才轻了一些，但依然散发着温暖的能量。“现在能解释刚才的话了吗？关于我的时痕...”
“边走边说。”苏雨桐拉起他的手走向天台楼梯，“暗影会的人很快会——”
她的话戛然而止。楼梯间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影——李洪国！他的衬衫被烧得焦黑，露出胸膛上那个透明的机械心脏容器，但里面的时钟心脏已经破碎，蓝色的液体顺着伤口滴落在地。
“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逃脱？”李洪国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坏掉的录音机，“会长...已经锁定你们了...”
苏雨桐立刻摆出战斗姿势，骨链发出咔咔的响声。但陆川按住她的肩膀：“他撑不了多久了。”
确实，李洪国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他的皮肤下浮现出金属纹路，像生锈的机械一样一块块剥落。
“陆川...”李洪国伸出正在融化的金属手指，“你以为...时空守望者就是好人吗？他们...也在利用你...”
“闭嘴！”苏雨桐射出一节骨链，贯穿了李洪国的喉咙。但为时已晚——李洪国破碎的机械心脏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一个全息投影出现在空中。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高大人影，面部被阴影遮盖，只有一双发着红光的眼睛清晰可见。投影出现的瞬间，陆川掌心的时痕剧烈灼烧起来，仿佛在警告他极度危险。
“陆川...”黑袍人的声音如同无数人同时低语，“终于见面了。”
无形的压力笼罩了整个天台。陆川的呼吸变得困难，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胸口。他本能地想要发动时间能力，却发现时痕毫无反应——被某种力量压制了！
“时痕吞噬者...”苏雨桐的声音颤抖，“暗影会的会长...”
黑袍人缓缓抬起手，陆川怀中的时之结晶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想要挣脱他的控制。“把结晶交出来，”黑袍人命令道，“那不是你能拥有的东西。”
陆川咬紧牙关，死死按住口袋里的结晶：“凭什么？”
“就凭我能让你灰飞烟灭。”黑袍人轻轻弹指，陆川顿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掌心的时痕正在被某种力量强行抽取！
苏雨桐突然挡在陆川面前，她的骨链全部展开，在空中形成一个防护罩。“快走！”她对陆川喊道，“他的投影只能维持30秒，我挡住他！”
陆川没有动。他看着苏雨桐的背影，这个刚刚认识的女孩正在为他拼命，而他却连自己的能力都无法控制。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在胸中燃烧——凭什么他要逃？凭什么他的命运要被别人掌控？
“不。”陆川站到苏雨桐身旁，强行催动时痕的能量，“我们一起。”
黑袍人发出低沉的笑声：“勇敢的选择...愚蠢的选择。”
压力骤然增大，苏雨桐的骨链防护罩开始出现裂痕。陆川感到自己的时痕正在被一点点剥离，那种痛苦比肉体上的伤害强烈百倍，仿佛灵魂被撕扯。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陆川突然注意到黑袍人投影的一个细节——他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和李洪国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像闪电般劈开陆川的思绪。他忍着剧痛，从口袋里掏出时空密钥，对准黑袍人的投影：“你认识这个吗？”
黑袍人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陆川确信自己看到了对方的动摇。
“李洪国死前给我的。”陆川强撑着说，“他说这是会长的'宝物'。”
黑袍人突然暴怒，投影剧烈扭曲：“撒谎！那是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仿佛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已经太迟了，陆川和苏雨桐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黑袍人刚才差点说出“那是我给他的！”
投影开始闪烁，30秒时限快到了。黑袍人最后看了陆川一眼：“我们会再见面的，陆川。下次...就不会这么温柔了。”
红光炸裂，投影消失。压力骤然解除，陆川和苏雨桐同时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你注意到了吗？”陆川声音嘶哑，“他的手指...”
苏雨桐点点头：“和李洪国一样。而且他差点说漏嘴...”她突然抓住陆川的手，“时空密钥！给我看看！”
陆川把钥匙递给她。苏雨桐仔细检查钥匙柄上的符号，脸色越来越凝重：“这是时空守望者的标记...但样式是三百年前的。”
“三百年前？”陆川皱眉，“那时有时空守望者了？”
“不，那时候还没有。”苏雨桐咬着嘴唇，“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这个钥匙来自未来。”苏雨桐抬头看着陆川，“就像你的时痕一样。”
陆川感到一阵眩晕。太多信息在短时间内涌入，他的大脑几乎处理不过来。未来的自己给现在的自己植入时痕？未来的暗影会会长把钥匙交给过去的李洪国？这一切听起来像是荒谬的时间悖论。
“我们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苏雨桐站起身，伸手拉起陆川，“学校已经不安全了。”
陆川点点头，跟着她走向消防楼梯。临走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李洪国的残骸——那个机械心脏已经完全停止运转，但陆川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们避开警察和围观的学生，从后门溜出校园。苏雨桐带着陆川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栋破旧的公寓楼前。
“时空守望者的安全屋，”她解释道，“每隔72小时就会随机变换位置，暗影会追踪不到。”
公寓内部比外表看起来现代得多。客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全息地球仪，上面标记着无数光点；墙上挂满了各种时钟，但指针的转动方向各不相同；角落里甚至有一个微型时间漩涡，不断吞吐着彩色粒子。
“坐吧。”苏雨桐指了指沙发，自己则走到一个类似咖啡机的装置前，按下几个按钮，“时空茶，能帮助我们恢复时痕能量。”
陆川没有立即坐下。他在房间里慢慢走动，观察着各种奇怪的装置。一个透明柜子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时痕印记标本，其中一个的形状和他掌心的几乎一模一样。
“那是第七代时痕，”苏雨桐端着两杯冒着金色雾气的液体走过来，“你的时痕是第九代，更先进也更强大。”
陆川接过杯子，金色的液体在杯中缓慢旋转，散发出类似檀香的温暖气息。“现在能告诉我真相了吗？关于我的时痕，关于暗影会，关于...未来的我。”
苏雨桐抿了一口茶，组织了一下语言：“时空守望者是一个跨时间维度的组织，我们的任务是维护时间线的稳定。而暗影会正好相反，他们想要打破时间壁垒，重组时间法则。”
“为什么？”
“根据我们的情报，暗影会会长——就是刚才那个黑袍人——来自未来。他的时间线正在崩溃，为了自救，他必须收集足够多的时痕能量，改变过去的关键节点。”
陆川想起黑袍人缺失的小指：“他是不是...也来自我的未来？”
苏雨桐犹豫了一下：“我们不确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你的时痕不是自然觉醒的，而是被人为植入的。而且植入手法极其精密，只有时痕携带者本人才能做到如此完美的契合。”
“所以未来的我回到过去，给自己植入时痕？”陆川皱眉，“这说不通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时间悖论很难用常理解释。”苏雨桐摇摇头，“也许未来的你知道某些我们不知道的危机，也许这是某种自救计划...时空守望者的档案里记载过几起类似的'自我干预'案例。”
陆川喝了一口时空茶，温暖的能量立刻流遍全身，掌心的时痕也不再那么灼痛。“那你们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很特别，陆川。”苏雨桐直视他的眼睛，“普通时痕携带者的印记纯度不会超过10%，而你的达到了惊人的98%。这意味着你对时间能力的掌控潜力几乎是无限的。”
陆川回想起自己轻易打败黑衣男子的情景，还有在危急关头突然觉醒的时间加速能力...也许苏雨桐说的没错。
“还有一个问题，”他放下杯子，“为什么暗影会会长会有时空守望者的钥匙？而且你说那是三百年前的样式...”
苏雨桐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这是最可怕的部分。我们怀疑...暗影会会长可能是时空守望者的叛徒，而且是高层成员。只有守望者议会的人才能接触到那种古老的时空密钥。”
房间陷入沉默。陆川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这些碎片拼凑成一幅完整的图画，但总觉得缺少关键部分。
“我需要看看自己的档案。”他突然说。
“什么档案？”
“时空守望者肯定有关于我的记录，对吧？”陆川追问，“如果有未来的我介入我的过去，你们应该有所察觉。”
苏雨桐咬了咬嘴唇：“确实有...但你的档案被加密了，只有议会成员才能查看。”
“那带我去见议会。”
“不可能。”苏雨桐摇头，“议会不在这个时间点，而且...”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墙上的所有时钟同时开始逆向旋转，全息地球仪上的光点一个接一个熄灭。
“有人触动了外围防御！”苏雨桐跳起来，“暗影会找到这里了！”
陆川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时痕能量在体内流转：“有多少？”
“至少...五个时间信号。”苏雨桐检查着全息地球仪，脸色越来越难看，“其中一个是...时间撕裂者级别的猎杀者！”
“那是什么级别？”
“能徒手撕裂时间线的怪物！”苏雨桐快速收拾几样设备，“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她跑到墙边，按下隐藏在画框后的按钮。地板中央打开一个圆形洞口，露出向下的螺旋楼梯。“快！通往次级安全屋的通道！”
陆川刚要跟上，突然感到一阵剧痛——掌心的时痕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强烈灼烧感！他跪倒在地，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燃烧的城市、破碎的时钟、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年长许多的男人...
“陆川！”苏雨桐跑回来扶住他，“怎么了？”
“我看到了...未来的片段...”陆川艰难地说，“未来的我在...警告我...”
“警告什么？”
陆川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时痕的金光：“不要相信时空守望者。”
苏雨桐如遭雷击，松开了扶着他的手：“什么？”
警报声突然变得更加尖锐。墙壁开始震动，某种强大的力量正在突破安全屋的时空屏障。
“没时间了！”苏雨桐抓住陆川的手臂，“不管看到了什么，现在必须先活下来！”
陆川勉强站起身，跟着她冲向螺旋楼梯。就在他们即将踏入通道的瞬间，整面墙轰然倒塌！一个巨大的身影站在尘埃中——身高近三米，全身覆盖着机械装甲，胸口是一个巨大的逆向时钟，双手各持一把时间之刃。
“找到你们了。”时间撕裂者的声音如同地震，“会长期待与你们见面...特别是你，陆川。”
苏雨桐没有犹豫，她一把将陆川推下楼梯：“跑！我会拖住他！”
陆川跌入黑暗的通道，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苏雨桐的骨链全部展开，化作一把巨大的时间之弓，而她自己的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螺旋楼梯似乎没有尽头。陆川不断下坠，掌心的时痕越来越烫。他隐约意识到，自己正坠向某个比暗影会更可怕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