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嘉兰苑对峙

“铛——铛——铛——”

小桃不知从哪里找了个生锈的破锣来，她在前，越慈舟在后。

一路敲敲打打来到了嘉兰苑门口，动静之大一下引来了不少下人的围观。

今日沈新月前来，陈氏早早便屏退了下人，吩咐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此时张婆子就带着身边的几个粗使丫头在院中候着，听见动静忙不迭地冲出来。

见嘉兰苑门口围着不少下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上次前院拖着一身是血的赵妈妈过来，她就被罚了一月的月钱。今日沈小姐还在，若是打扰了老夫人，只怕这月的月钱也没有指望了。

“要死啊！惊扰了老夫人，我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张婆子叉着腰刚骂到一半，待看清来人，嗓子眼像突然被掐住似的。

她连忙收了气势，声音也矮了三分：“夫、夫人，老夫人正在会客呢……”

越慈舟刚从外边回来，除了沈新月还没听说有人来过，嘉兰苑中的客人，估计也就只有那位沈小姐了。

她唇角挂着浅笑，不容拒绝地开口：“今日我势必要见老夫人一面，还请通传，如若不然我家小桃手上的锣，可要在嘉兰苑门口彻底敲破了才行。”

像是在配合越慈舟一般，这边她刚刚话音一落，小桃就窜到张婆子的身侧，“铛！”的一声，敲响了手里的锣。

张婆子精神一震，唯恐越氏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连忙转身就要回去禀报。

不想一转身，正巧看到沈新月和宋妙姝二人一左一右地扶着陈氏出来。

张婆子连忙躬身行礼，而后退到一侧，给陈氏三人让出一条道来。

陈氏走到近前，环视着院外的下人，最后将目光落在越慈舟身上时眉头紧皱。

自她生产后，陈氏母女还未和她见过，眼前这个女子，哪还有从前半分低眉顺眼的样子。

“越氏？”陈冷哼一声，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啊，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倒先来触我的霉头了！”

越慈舟听后，视线掠过陈氏身后的两人，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袖，从中拿出“新鲜出炉”的放妻书。

而后说道：“老夫人言重了。今日已与宋大人和离，今日前来，只为取回我的嫁妆。其上白纸黑字地写着，原嫁妆奁，悉数归还，还请老夫人允我进仓库清点核算。”

越慈舟一句话砸进了人群中，除了早就知道两人和离的沈新月，周围的下人们都惊住了，陈氏母女更是大惊失色。

越氏此举，两人事先并未得到消息，想不到两人不但和离了，宋衡玉还签下放妻书。

原嫁妆奁悉数归还！她们母女吃下的东西，还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陈氏脸色一黑，当即扬起了手就要上手教训越氏这小贱人，又被宋妙姝牢牢拽住。

陈氏不解地扭头，只见宋妙姝已经面容带笑地走了上来。

她面带微笑的看向越慈舟，开口道：“今日事出突然，仓库许久不开，积灰呛人的很。再者小侄儿离不得人，清点嫁妆少说也要大半天的功夫。”

“你看娘这边先吩咐管家理出来，过两日嫂嫂再来可好？”

宋妙姝一边说着，一边暗地里杵了杵她娘。

陈氏立马会意，连忙接过了话茬：“对对对，仓库一年开不了一次，积灰厚的能埋人！你先回去照看孩子，等我命人收拾利落，再清点也不迟！”

闻言，越慈舟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这母女俩打的什么主意她还不清楚吗？

若真依了她们，只怕再过几天，她有命等，都没命迈得出宋府大门。

“孩子已交由大人照看，我已让小桃找出了当年的嫁妆清单，行事方便。既然老夫人不便前去库房，那不如直接将钥匙交予我？”

陈氏见越慈舟一再反驳她的话，脸色愈发阴沉。

越氏的那些个家当，这些年被她送得送、当得当。如今库房里只剩下了那些不知名的药材，和一些不时兴的布匹妆面。

今日若在府上这么多下人的见证下，开仓清点，明日非要闹得京城人尽皆知不可。

她一双眼紧盯着越慈舟说道：“你今日非要当着全府上下的面，折辱我这个婆母不成？”

“婆母？”越慈舟闻言嗤笑：“不说我与宋衡玉今日和离，我入府近两载，老夫人可曾给过我半分体面？”

“我尽孝亲自做的药膳，被您赏给下人；出钱出力给你们母女摆平的事，却反遭记恨；最后更是买通产婆，险些将我毒杀在生产之日！现在倒是顾忌起面子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看戏的下人们，便开始抑制不住地窃窃私语起来。

“难怪我看嘉兰苑伺候的几个，是越发膀大腰圆了，原来夫人做的那些药膳都进了他们的肚子！”

“老夫人是真不会享受，我上次见夫人在药膳里放了整根的十年参，全让那几个婆子吃了。”

“那些是重点么？重点是两月前夫人生产，可险些被老夫人毒杀了！”

这一语点醒梦中人，待众人反应过来，皆是倒抽一口凉气。

“蛇蝎心肠！”

“同为女人，老夫人竟如此狠心，害人性命！”

“这种事情还少么……”

听着周围下人的议论声，陈氏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指向这一群围观的下人。

“反了天了！不去埋头做事，反倒看起主家的笑话了是吧？还不滚下去！”

越慈舟冷眼瞧着歇斯底里的陈氏，冷笑道：“老夫人还是少叫的好，莫要忘了大人说过，倘若再生事端，便要送您回乡养老了。”

这一句话，成功拿捏住了陈氏的命脉，她猛地噤声，眼中怒火更盛。

她狠狠瞪向越慈舟，面色阴晴不定，咬牙切齿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贱人！倒是长本事了！”

“谢老夫人夸奖。”越慈舟颔首，回以一笑，“那就请老夫人交出钥匙，我也好带人核对嫁妆清单。”

陈氏眼神闪烁，正欲妥协，叫身边人将钥匙拿出来，耳边却响起了沈新月的声音：“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