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修仙者之后，睡眠之事已经不是每日必需。
陆空在院中潜心修炼剑法，时而起身舞剑，时而静坐观想。
直到第二天，晨雾未散，青石阶上凝着夜露。
林浅语如往常一样越过院门，拉起陆空就走。
“该去镇魔司了。”少女的眼中含着一丝期待。
陆空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跟着她的脚步，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到了镇魔司。
林浅语带着陆空，先是检查了身体，又到了档案室录入资料。
亲手写下陆空的档案后，她抬起头说道：
“考核之事就免了，培训之事暂缓。总之，先跟在我身边，听我命令就好。”
陆空一路按着林浅语的说法来做，懵懵懂懂，好像有种把自己卖了的感觉。
“这偌大的镇魔司，怎么这般冷清？连入职之事，都要你亲手来做？”
陆空问道，自从他进了镇魔司之后，就没见到几个人影。
“这，不瞒你说，原本镇魔司最不缺的就是文职闲职。”林浅语合上名册放入了书架之中。
“那陆明礼暗中收了好处，往这里塞了不少人。但自从陆信出事之后，这些人就都被派出去巡逻。”
“从城中到城外方圆几里，布满了镇魔司的哨位。所以今日之事，只能由我亲自代劳了。”
陆空沉眉：“镇魔司究竟有多少人手？”
“除去内职，真正的除魔使，只有六人。”
陆空略微一惊，而后又迅速理解。
毕竟之前的外城，是极少有魔修入侵的。
镇魔司，称得上是半个摆设，能到此处就任镇魔使的人，大多是还没进内门的年轻一辈。
除了林浅语这种立志除魔的，或许只剩些求财的外姓之人。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此案卷宗。”
林浅语的身影先一步掠出大门，陆空紧跟其后。
“除魔使之职，对每个人的意义都不一样。”走在前面的林浅语忽然开口。
“对林姑娘来说意味着什么呢？”陆空随即问道。
“是夙愿，又或者说，是执念？”
陆空似懂非懂，只是简单的回应了一句：“哦。”
林浅语俏脸中划过一丝不悦，回头赌气的看了少年一眼：
“那你呢？”
“我？”陆空对所谓的“魔”并没有绝对清晰的概念。
“我是觉得，除魔卫道，总归是一件好事。”
林浅语看着陆空木然的表情，从口袋中拿出一块令牌，转过身来。
“把手伸出来。”
陆空照做。
“这是镇魔司的专属令牌，有了它，你就可以自由出入镇魔司的大多数地方。”
林浅语将令牌拍在陆空手上，攥着手腕推向少年心脏的位置。沉声道：
“正魔之战并非什么好事坏事，而是大道之争。希望公子今后无论去哪，都能找到自己认为正确的道。”
陆空看着林浅语认真的表情，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陆某受教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拐角处，银铃般的女声传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站在那里，本就灵动的大眼睛此刻更是瞪得溜圆。
“灵儿，”林浅语赶紧松开陆空的手腕，走了过去。
“姐姐最近新招了一个副官，带他来镇魔司看看。”
陆灵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心中万般算计。
要知道，林姐姐之前对那些追求者都是不屑一顾的，今日怎么还领了个男副官来。
她略过林浅语，走到陆空面前。
“这位族兄，我们之前是不是有过一面之缘？”
“正是，在下陆空，族妹应当是陆灵吧。”
陆空对这个天才小姑娘印象颇深，毕竟她曾经给过自己一些小小的打击。
陆灵没再说话，而是用审视的目光不断扫过，弄得陆空多少有些不自然，于是给了林浅语一个求助的眼神。
“灵儿，你怎么没去执行公务？”林浅语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一说我就来气，”陆灵叉腰道。
“陆信死了，纯属是那老头咎由自取。平时不想着壮大镇魔司，事出到自己身上了，就把怒火都撒到下属身上。”
“我是看林姐姐的面子才来当这个镇魔使的，不是听老家伙使唤的，更何况，还是个坏的流脓的老家伙！”
“灵儿，不可胡言乱语。”林浅语赶紧捂上陆灵的嘴。
四顾无人，悄声道：“这些话不能明面上说。”
“唔唔唔，唔唔唔......”
尽管听不懂陆灵在说什么，但看她的眼神，应该骂的很难听。
可能是词汇量用尽了，她鼓动的嘴终于停了下来，林浅语也放开了手。
“这位族妹想必是知道你的遭遇了？”陆空对正在擦手的林浅语问道。
“叫我灵儿就行！”小姑娘抢过话来。
“是的，灵儿与我自幼交好。那老贼逼婚一事，我也和她说过。”林浅语将手放到小姑娘的头上来。
“要不是你拦着我，我真想亲手教训那个陆信。现在好了，想教训都没机会了。”
陆灵扭过头去，仿佛还有怨气未消。
陆空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插话，只是感叹道这小姑娘当真任性，敢这么说，她身后背景恐怕也非同一般。
“这人也知道你的事情？”陆灵狐疑地看向林浅语。
林浅语挠挠头：“确实。”
“有这么一个人，竟然还瞒着我？”陆灵迅速看向陆空，眼神更加凌厉。
“此事不便细说，等今后有机会再和你解释。我们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
“只是去看此案的卷宗。”陆空抢答道。
陆灵眯着眼看向少年，那眼神好像在说“问你了吗？”
“我必须找到杀死陆信的凶手，否则陆明礼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林浅语解释道。
“坏啊，太坏了！阴魂不散！”
陆灵脸上冒出了红彤彤的愠色，向前走了几步，回头道：“走吧，一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必须出一份力。”
陆空和林浅语对视一眼，似乎都想请求对方的意见。
“那就一起吧。”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陆灵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往前的脚步愈发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