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寄种情根

面前负责问讯的官方人员说着一口大乾闽中口音的普通话。

“陈先生，你籍贯是大乾闽中省海西市，怎么会到宝岛读大学，还在这边的武馆挂靠武者定阶考试？

“不用紧张，这并非审问，只是单纯好奇。实不相瞒，我是海西市新平湖区的，算下来咱们还是岛飘老乡。”

在宝岛，几乎每个知道陈海籍贯的人都会问这么个问题。

这并不奇怪，这世界稍有常识的都知道，世界正在经历一场生物大纪元——好比亿万年前生命从海洋登上陆地。

只稍微不同的是，这次生物变异的速度异常惊人，只近百年时间，生物种类就走过了自然进化百万年的进化之路。

引发世界异变的源头是一种名为异氧催化病毒的植物病毒，这个世界的植物，从蓝藻到乔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感染“异氧”病毒，并被病毒改造后细胞在光合作用下开始生产“异氧”。

这种“异氧”就像陈海在前世看过的一些“灵气复苏”小说里的“灵气”一样，对这个世界生物产生了细胞基因层面的催变。

近百年来此世的野兽异化、人类武道发展，都和它息息相关。

说来人类对海洋的控制力本就只在海面和浅海，随着灵气催化变异，海洋诞生强大的异化生物，人类在两次异兽战争中彻底失去了本来也不能说曾拥有过的深海控制权。

世界军事实力的参差在异兽战争中充分展示，一些海军没有巡洋舰，陆军没有坦克装甲车，没有导弹、核武器，没有无人机，没有工业流水线，还在用一战乃至二战技战术水平的国家和地区受害严重。

尤其是一些岛国和拥有原始森林的国家，经历了几乎亡国灭种的可怕摧残，国土沦为沦陷区。

就陈海所知，就连远东的扶桑国，都在人类武道刚刚崛起于世间的第二次异兽战争中失陷，岛民从此流落世界各地的“赠地”和“保留地”。

即便是军事实力强大如大乾，也只能靠着军舰航母稍稍保护大陆架延伸的浅海区和非洋流海域。

宝岛作为环海岛屿，东部海域就是闻名于世的“黑潮”洋流。

作为大陆架挡住黑潮的洋流大转弯海域，每年随洋流而来的深海海怪、高阶异兽无休无止，夏季台风季更是常有两栖类海怪登陆成灾。

几乎全世界岛民都想往内陆世界岛迁徙，就宝岛来说，原籍普通人中有门路的，有远见的，都在拼了命往内陆发展。

像陈海这样从内陆往岛上跑的，倒显得十分稀奇。

对这个问题，陈海已经回答过无数次，他给出回答。

“我的高中成绩并不理想...”

对面的“闽中老乡”露出秒懂表情：“哦，懂了。抱歉，我无意冒犯。”

陈海也不遮掩，接着话题。

“这没什么冒犯，实话实说，我当初就是奔着国家的‘岛内高等教育人才引进政策’来的，助学贷款免息、十二年周期，还有地方教育局激励金...毕业留岛还有政策补贴...”

“我理解你，陈先生...”对面的闽中老乡闻言发出感叹。他顿了顿，又问，“听说你马上要参加武者实战考试，是大学期间转的武道？高中时天赋被埋没了？”

陈海含糊作答。

“高中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比较迷茫，不够努力，武科成绩够不上‘助苗计划’的门槛...”

趁着闲谈的功夫，陈海逐渐捋清思路、调整好心境，看了眼对面桌子上的副科、李姓座牌，开始反问。

“...李科长，我想您是要问我徐清清的事？”

“...难得在岛上碰到老乡，忍不住多两句嘴。”面前这位副科打了个哈哈，开始正式问话，“陈先生，你和徐清清处朋友多久了，介意聊聊吗？怎么认识的？”

“大二选修课认识的，万津国语课，有一节课刚好坐一起练万津口语，聊着聊着发现是内陆老乡。她说她是江海人，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对方闲谈似的继续问。

“你们相处过程中，她就没有过什么异常表现？你一直没发现她是个实力强大的中阶武者？”

陈海面色沉着，正要作答：“我一直不知道——”

“你好像很紧张，陈先生。”

这时，忽然有第三者出声打断。

陈海顺着声音发出的位置看过去，一时感到毛骨悚然。

他从坐进这个办公室起，一直没发现李科长的办公室里有第三个人。

试想如果对方是敌人，图谋不轨发起攻击，陈海甚至反应不过来。

说话的是个穿特勤作战服、留着一头精神短发的男子，陈海看他的面容十分模糊，发现根本记不住他的脸。

陈海只能记住他有一双湖泊般平静深邃的黑色眸子。

“我是负责这次调查外勤队的队长，姓马。介意接下来由我来问话吗，陈先生？”

自称马队长的男子径自坐到陈海面前。“据我们调查，昨天晚上徐清清和你在一起住在酒店，是吧？”

“是。”

“资质愚钝”的天资在拖后腿，让陈海思考速度缓慢，不得不分心用简短语句和短时间的沉默来换取冷静思考的时间。

但马队长问的很急：“你们在凌晨退房，为什么？”

“这个问题比较隐私。”

陈海措手不及之下，开始用准备好的万能话术作答。

对面很快掏出手机，上面是一张照片：“你看看这张照片，昨天徐清清和你分开时，是不是穿得这身？”

陈海右手暗暗掐住虎口，让自己冷静些许，然后抬头去看照片。

照片里的女子长发飘飘，身材高挑窈窕，穿着一身素白的夏日海岛风格短裙，面容有些模糊。

马队长催促：“仔细看，看清楚。”

陈海对着照片凝视，里面模糊的人脸逐渐浮现出徐清清的影子。

马队长不等陈海思考，再度急切的问：“是她吗？”

“...不是。”

徐清清不喜欢穿白衣服，更不喜欢穿短裙。

陈海暗暗压制精神的异常。

他意识到对面这位马队长已经窥破了他的异常情况，但“资质愚钝”的天资让他反应迟钝，一时想不到任何应对。

千言不如一默。

所以他作出回答后，选择沉默。

“可以了，李科。”却听马队长冷哼出声，“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你这个老乡，被邪修寄种魔根，精神已经出现异常迹象，现在就是仗着准武者的精神力在硬撑。”

说着，马队长起身。

“把他的资料移交给有关部门吧，我不在这里浪费时间。真没想到，居然牵扯进来一个寄魔道的疯子...”

马队长说完离开了办公室。

待人远去了。

剩下的李科长面色凝重，对着还有些发蒙的陈海说出同情语气。

“...陈先生，你通过武者准阶考试的时候，武道部的邮箱应该有给你发出过一份武道常识的电子文档，你对寄魔道有印象吧？”

那电子文档内容又臭又长，陈海除了自己关心的部分，别的就没仔细看过。

但他敏锐意识到他面前这位刚认识的“老乡”有意提醒他。

“李科长，您叫我小陈就行，我没有深入了解过‘寄魔道’，只知道是个邪修组织，曾被各国封禁围剿，已经在世界上销声匿迹很久。”

“那你知道的也差不多。”李科长说着，补充道，“你们武道修行不是讲究个‘形神兼备，精神为先’嘛。

“…这个寄魔道，听说就是把什么人性中的七情八苦，用邪术寄种到别人精神上，种下魔根，然后再通过杀死被寄种的人，用来提升实力。

“...早年寄魔道邪修猖獗的时候，父子相戕、夫妻相害、亲友相残...世界上各种骇人听闻、泯灭人性的案件层出不穷...你说这人性都泯灭了，那还是人吗？”

陈海想到左手那枚被他用冰袖手套挡住、一伸手去摘就会被跟徐清清回忆填满脑海的订婚戒指，连忙问道：“那我这种情况？”

李科长看了看陈海的脸。

“我想，你可能是被那个寄魔道邪修寄种下了情根，她应该是看上了你和你的武道天赋，所以——”

陈海意识到李科长很大方的在点自己，这绝不是简单的“老乡情”可以解释的。

所以陈海干脆问：“李科长，我这种情况一般有关部门会怎么处理？”

“你再怎么说也是个准武者，过两天实战考完就是正式武者。小陈，不用太担心。现在给你寄种魔根的邪修已经逃出国境，被涉外部门标记，这种情况有关部门会来确认你的情况，确保你没有被影响。不过——”

听到事情不算严重，还能正常参加实战考试，陈海松了口气。

顺着李科长的话问问题的时候都从容了许多：“不过？”

“小陈，我得告诉你个坏消息，你这种情况会被记录到武道部的档案里，一般的武馆和涉野私营企业估计是不敢把你纳入核心层的，包括你现在挂靠的新竹武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

毕竟照现在的说法，陈海已经被寄魔道的邪修标记，可能哪天徐清清突然就要来取陈海的性命。

从先前马队长和李科长的反应，陈海意识到寄魔道在一些知情者那里，潜伏世间的势力不容小觑。

甚至能听出大乾有一个专门处理相关事件的有关部门。

不过，李科长的话听起来，李非凡这种情况似乎在他眼中变成了个值得投资的人。

陈海对此颇感好奇，于是他问：“李科长，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您能否指点，我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

李科长对陈海的表现点点头，很和善的回答：“老弟，这话原不该我来说，不过你既然问了，念在咱们是老乡，老哥给你指条明路。你武道准阶考试的成绩认证是‘优秀’，对吧？

“...这两天别想太多，安心备考。你记住，在大乾，武道考试是优先级最高的事务，任何部门都得让路。

“刚才马队长没管你，就说明你别的没问题。按流程，有关部门要找你得等你考完试。到时拿个好成绩出来，我想有关部门会向你抛出橄榄枝，明白不？”

原来这位老乡是看到了陈海准阶考试成绩。

陈海这种情况，不够大牌的武馆和私企护不住，但大乾官方机构却似乎不是很在乎这些。

这确实是一条明路。

不过...

如果大乾官方知道，徐清清其实已经从陈海这里取过寄种的魔根...

而且这关系陈海身上的天赋升级系统...

陈海一时不敢妄下决断。

但有一点很清楚，他必须尽快把天资升级上来，在脑子更清醒，思维更敏锐的时候，再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