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了你下山用的是术法神通,那裴夏还能跟你客气?
任你修为在天观地,有祸彘解离,你的术法便不值一提。
在围观群众不停的惊呼声里,漫天的飞沙走石渐渐平静。
叉开的很高的掌圣宫白衣姐姐已经不见人影,只看到裴夏拿着长棍在戳地上的兔子。
罗小锦也呆住了。
虽然之前见过裴夏对付张果汉,可个中详情,有关于素师、术法、祸彘,她终归不甚了解。
自然也看不明白,刚才那一瞬间,韩幼稚究竟经历了什么。
裴夏戳完了兔子,又指了指边上散落的三枚法器长钉,看向罗小锦:“这些个你收着,别回头找不见了,又赖我头上。”
是不是赖你,你自己没数吗?
罗小锦警惕地看着他,慢慢走过来,拾起了韩白衣的法器。
掌圣宫的白衣不见了,周围的人也开始胆子大了起来,一个个眼看着就想靠近一些。
这架势,肯定是没法踏实练剑了,裴夏索性大手一挥:“散伙!”
然后拉着徐赏心,一溜小跑就逃出了书院。
徐赏心被他攥着手,一时也有些无措,穿街过巷,一直到人多处才终于回神。
“好了好了!”
她停下脚,扶着路旁的树,两颊红扑扑的:“你让我喘口气。”
裴夏就站在她旁边,扛着铁棍左右张望。
她瞧着自家的少爷,叹息道:“你是真能惹事。”
“惹什么事”
裴夏回到北师城,满打满算不到两天。
先是在库房打了掌圣宫的白衣,又在相府骂了杨诩和裴予,今早和谢家公子生有嫌隙,刚刚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落了掌圣宫的面子……
其实还得算上罗小锦和洛羡,只不过前者人微言轻,后者宽容大度。
这话说的,裴夏就不爱听了:“那杨诩不该骂吗?”
该是该的……徐赏心也晓得,但纵使是该,过去这些时日,自己不也没开口吗?
裴夏又说:“那姓韩的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难不成我还要给她道歉?”
这话倒也是,可掌圣宫毕竟位高权重,结仇不如结交。
“至于谢还,你自己说的不喜欢呀。”
那毕竟是谢卒的儿子……
徐赏心扶着树喘了一会儿,慢慢开始回过味来:“你,是不是就吃不得亏?”
裴夏淡淡回道:“我吃亏的时候,你没瞧见罢了。”
徐赏心一时默然。
裴夏少年出走,一介书生闯荡江湖,十年风雨,不可能一帆风顺。
他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只会比自己更多。
确实没有她徐赏心来教裴夏做人的道理。
“我荒唐些,”裴夏把手里的铁棍递给她,同时侧目看向这个女孩,“日后你们与我割席也更好令人信服。”
徐赏心下意识伸手接过铁棍,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裴夏朝她笑笑:“走吧,我看前面有个成衣店,去给你换身衣服。”
徐赏心还想追问,又被裴夏一把拖走。
感谢谢公子的慷慨解囊,裴夏资金充裕,拽着徐赏心给她挑了三四匹好布。
女孩一直在说太多了太贵了没有必要。
直到裴夏威胁要亲自给她量尺寸,她才涨红着脸,乖巧起来。
望着自家大哥和铺里唯一的女掌柜去了内室量尺码。
裴夏才回过头,瞥向门外:“别藏了。”
门外转出一个黑衫倩影,罗小锦怀里抱剑,以及三枚长钉,冷冷地看着他。
裴夏笑道:“怎么,还要给你师叔报仇啊?”
罗小锦很欣赏韩幼稚的性格,比起她的师父隋知我要好太多了。
但论及关系亲近,谈不上。
她盯着裴夏看了一会儿,也不出声,好像在酝酿什么。
片刻之后,她开口道:“我裤子呢?”
绝杀。
裴夏又是摸鼻子又是挠头:“那,梨子偷的,你找她去呀。”
罗小锦靠在门边上,缓缓说道:“就算你欠我一次,帮我个忙,我们两不相欠。”
罗小锦找自己帮忙?
裴夏眨眨眼睛:“你先说事儿。”
“上次,那、那个秦州丫头……”
罗小锦在求人这种事上,很生疏,说话的时候总是磕磕绊绊,语气也有些吞吐:“你不是在书院教书吗,我想让她也、也去,咳。”
裴夏确实很危险,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但“读书”,在罗小锦心目中实在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正因为她自己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可能的话,她很想给那个女孩争取一下。
所以哪怕再怎么不喜欢裴夏,她也还是跟上来了。
裴夏知道她说的是先前张果汉送往北师城的鲜果。
只是纳闷:“掌圣宫连学费都交不起?”
罗小锦眼帘低垂,英气的面庞上少有地流露出几分黯然:“掌圣宫也不认秦人是人。”
这对裴夏来说,倒不算什么难事。
他摩挲着下巴:“一条内裤,就想让我给你办事,有点难吧?”
就知道他不会干脆答应。
罗小锦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放下了手里的长钉,再把剑斜靠在了门边,旋即深吸一口气,睫毛颤动着闭上了眼睛。
她解开了腰上的红带,把手伸进了裤子里……
裴夏惊了:“不是,大庭广众的,你这是要干嘛?”
清冷如罗小锦,此刻也面庞羞红,眼眸抬起,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两条还不够吗?!”
“是他妈数量的问题吗?!”
我勒个去,你们掌圣宫是没有正常人了嘛?
“停!停!停!”
裴夏严格制止了罗小锦的狂暴行为。
他扶着额头,按下手掌:“这样,你也帮我办一件事,我就答应你,如何?”
听到不要内裤,罗小锦长舒了一口气。
她一边系回自己的腰带,一边问:“什么事?”
“你帮我查一下,”裴夏说话的时候,转头瞄了一眼铺子内室,然后放轻了声音,“江潮书院里,和徐赏心走的近的一共有哪些人,各自背景如何,近两个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罗小锦正在系红带的手顿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看裴夏,又看看内室:“你查,徐赏心?”
“你别管,就说行不行?”
“……行。”
裴夏笑了:“晚上把丫头送我府上来。”
罗小锦嫌弃地看着他:“你嘴里真是说不出一句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