榨果汁的小摊在学校附近的一条商业街里,蒲雨山骑得吃力,精神紧张,总担心
骑行了一段路,举着伞的手愈发酸涩,她决定路边停停,休息一下,前面有一家关了门的文具店,打算停那门口活动下手。
突然,车子好像压到了一个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她一时没把控住平衡,车子颤颤巍巍往店门口的柱子上撞去。
眼见要撞上去了,蒲雨山着急刹车,却慌乱中更用力地拧动车把手,然后车子以更快地速度往前冲去,这次,蒲雨山一点想法都来不及有,人和车就一起撞上了文具店门口的柱子。
痛!
脸贴在了柱子的墙上,眼镜往一边歪去,车子还是一个劲往墙上冲,发出了摩托车似的响声,过了几秒,蒲雨山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拧着车把手,立马松了手。
然后在凶猛“洪水”中,车子带人一起向地上摔去。那共享电动车有些重量,蒲雨山摔倒在地,一时直不起身来,仔细看,便能发现车子压住了她的一只脚。
而那冲击力很大,四处乱喷的“洪水”是墙上水管里爆出来的,感觉能把路过的小猫都冲走的程度。
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努力了几下,蒲雨山都没能把受制的右脚从电动车里拔出来,手上有些酸痛,刚刚不知道怎么伤到了手。眼前也花花一片,眼镜片上浓浓的水汽、雾气。水管里迸出的水跟不要钱一样打到身上,要不是被打着有些痛,蒲雨山都要觉得自己是在马路边冲澡了。
她依稀看见最强烈的那道“洪水”如水柱般冲到路对面,经过的人都小心避让,路边开着的店铺已经有人议论纷纷,没人敢上前来帮忙。
尴尬的情绪胜于狼狈,蒲雨山有种“自己今晚走不了”了的无地自容。
有个姐姐,似乎是文具店隔壁的,穿着雨衣突然小心靠近水管,她捡起蒲雨山早就断裂在地上的雨伞堪堪卡在墙的一面,拦住了冲向马路对面的水柱。
终于,水势收了点。蒲雨山取下眼镜拿衣袖擦了擦,重新戴上去。
这时,马路正中一辆悠哉悠哉的电动车经过,蒲雨山看着他从面前骑过,又看着他返了回来,停在文具店附近。
骑车的是个男生,穿着洁白的干净短袖上衣,黑发柔顺垂在额前,眉目清秀,鼻梁高挺,他下了小电驴径自往蒲雨山这边走来。
水管水四溅的夜晚,周遭纷纷乱乱,蒲雨山眼睁睁看着帅哥抬起了困住自己的电动车,解救出她那个穿着人字拖饱受折磨的右脚。然后又看着他不发一言地走回小电驴处。
直到帅哥骑着车彻底消失在视线,蒲雨山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花痴。
她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外表而呆愣,他帮了她,她却连谢谢都没说,甚至一时忘了自己狼狈不堪的处境。
雨早就停下,男生骑车而来,骑车而去,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蒲雨山认识那个男生,两个人都是Z大的学生,不喜交际如她,都知道他叫莱静城。
莱静城可以说是,Z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乎霸榜了每天的校园墙,总有不同年级不同专业的人惊艳于他的样貌,索要他的联系方式。
莱静城是管理学专业学生,蒲雨山比较宅,只在校内远远看过一眼,觉得他有种模模糊糊的帅,梁丽丽却反驳她说:“什么叫模模糊糊,那是你近视度数太高了。”
近距离看他,蒲雨山突然很认同梁丽丽说的话,莱静城帅的太直接了,而且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温和和的,浅弯起的嘴角,蒲雨山直觉,不是在嘲笑她。
“小姑娘,你是学生吗?我们已经打了电话让人来修水管了,你先回学校吧,这里有我们看着。”
水管周围突然围了几个大叔,其中一个大叔打断了蒲雨山的思绪。
蒲雨山隐在文具店门口黑漆漆的角落里,正忧愁着怎么上网找水管工的电话,那大叔的话无疑天降救星,她攥着衣角,不好意思地开口:“叔叔,谢谢你。”
大叔连说了几声没事,见她还站在原地不走,又道:“没事的,现在很晚了,你抓紧回学校吧。”
蒲雨山很不好意思,开口想说什么,大叔止住她的话道:“不要放在心上,快点回去,这里有我们就行。”
蒲雨山还想说,但是一想到修水管可能要花很多钱,所以又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只再次低头道谢。
那大叔一脸和气,摆摆手又催促蒲雨山快点回去换衣服。蒲雨山最后逃也似地离开了“事故现场”,走之前,随意看了一眼身后,还好文具店有门槛,要不然就被水淹了。
她没敢再骑电动车,走了好一段路才找了辆共享自行车骑回学校,骑行前还不忘给黄晓莹发信息,叫她十分钟以后骑上电动车来校门口接自己。
到了校门口,黄晓莹惊讶了,围着她绕了一圈问:“这是去哪打水仗了?”
蒲雨山湿答答地爬上黄晓莹电动车,有气无力开口:“骑车不小心把路边水管撞爆,诶呦,快点开,等我回宿舍洗完澡有精神再跟你讲。”
黄晓莹大笑,问她怎么没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居然还敢骑车回来,怎么不打车。
“拜托,撞水管的是电动车,我回来骑的是自行车,”蒲雨山在后座无语地说,过一会又道,“打车不太好,我一身湿,不好弄得别人车上都是水。”
“咦~那就舍得把水弄我爱车上,榨果汁喝上没?”
“没。”蒲雨山在后座蔫蔫地说。
闻言,黄晓莹在前面一阵狂笑,笑得身体颤颤的。
蒲雨山心想,有那么好笑吗?唉,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