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密信与灵感

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在橡木桌上洇开,鸦独坐在光影交界处,手中的怀表正不紧不慢的走着,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总部送来的黑漆信封平躺在桌角,火漆印上的假面纹章在摇曳的火光中时隐时现。

漫长的沉默后,鸦用拆信刀挑开封印。

而后,取出的信纸上,几行扭曲如痉挛的字迹闯入眼帘,让人不由怀疑这是不是写信人用脚写的字?

见状,鸦反而松了一口气,虽然在时间上有些出入,但这如此抽象的字迹,怕是找不出来第二个人能模仿。

随着煤油灯芯‘噼啪’爆开一朵灯花,鸦终于将视线投向那写的极为丑陋的奥克兰语。

“短小无力的小小鸦:”

鸦念着开头带有隐晦称谓轻笑出声。

短小?有点搞笑,盘踞的巨龙从来都少说废话。

不必理会。

“你拆信时紧绷的样子真该用留影水晶记录下来——明明心里头总是提心吊胆的,却整日还要强装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着实有趣得很。

不过呢,这次你可真得长点心眼儿。

最近得到了消息,那些喜欢乱咬,引起调查局眼光的鬣狗们,很快就要开始有所行动了。

不同于以往,这次他们自上而下的很多人,态度都很强硬,如果他们觉得你过于碍事,可能暗地里对你下狠手。(一抹胭脂色唇印)我可不打算在葬礼上戴白玫瑰。”

“呵,女人。”

鸦对于那些带着挑逗意味的文字直接舒适无睹。在他的记忆碎片里,这位名义上的上司,即便是远远望去,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接着向下念去,后面的内容,却是让鸦心下一沉,连轻读的声音都沉下去了几分。

“还有,小心礼制派!(红眼睛)桑吉塔尔这次的事似乎并不简单,可以明确的是,我们的人里有内鬼!(火柴人身后插着一把流血的刀)”

画风很快又变了。

“哈哈,被吓到了吧!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关于‘人鱼海妖’,我又找到了不少情报,现在需要整理一下,之后会想办法交给你。

嗯...目前就这些了…

当然!记得把你最近的动向报告给我。

艾芙琳·洛克”

读完信件,鸦的眉头拧成了结。现在的情况,倒成了他在明处而敌人在暗处了。

“这byd的老女人,除了带来一堆不好的消息,愣是一点实事儿没干。所以追名逐利派的下一步到底要干嘛?”

尽管咒骂着,鸦的羽毛笔已蘸饱鱿鱼墨汁,在拿出的一张新信笺上划出华丽弧线:

“当槭树沙沙应和着暮色低吟,我总想起那位蒙着晨雾般绡纱的传奇——艾芙琳阁下,不知近日可安好?您忠诚且谦卑的下属...”

带着些许突然出现的疲惫感,鸦草草结束了自己的“工作报告”。

他望着那从窗棂间振翅而去的猫头鹰,长长地舒出一口浊气。

指尖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但却没起到任何的效果——内心深处,那无声无息但能被感知的波动早已等待了良久。

“灵感...”

鸦重新将怀表拿起看了一眼,复杂的情绪在心底翻涌——这块怀表出现的时机太过蹊跷,它和那个模拟器画面,让人很难把它们和这个世界的超凡之力挂钩...

尽管目前看来,这怀表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危害,但在这拥有神秘学的世界中,鸦可不想自己某天就那么稀里糊涂的去了。

只是,此刻的他对其仍是一头雾水,思索片刻后,鸦决定暂且搁置深入探究的念头。

而它所给予的灵感,无论是模拟的额外些许信息,还是性相之物虚无缥缈的传闻,亦或是残缺的神秘学知识,都是很有用的。

不过,面对这个三个选项,鸦还是逐一进行了权衡。

所谓虚无缥缈的传闻,或许会引出奇奇怪怪的事情,如果不喜欢作死的话,还是不要轻易去选择。

而最后的神秘学知识,这种东西但凡是不完整的,残缺的,那往往是极为致命的。

经此考虑,鸦最终还是选择了和模拟有关额外信息。

念头一起,心底再次出现波动。

‘卡西娅的神秘诅咒:溺亡者的终焉礼赞

诅咒形成:以鲸落的骨粉混合自身超凡血液,在心脏部位形成「漩涡纹章」

诅咒启用后,咒主每次呼吸将吸入微量海水,产生溺亡者的窒息幻觉。幻觉中会看到自己沉入海底的场景,耳膜灌满鲸歌般的呜咽,直至第七次幻觉时,会如同沉溺在大海般死去。

解咒秘仪:需要先鸣唱睡美人的歌曲,然后用公主抱的姿势,深情长吻中咒者六十次心跳。

或许,下一次,这个诅咒将不会再成为你的阻碍。’

鸦:?

最后一句是怎么回事?这怀表果然和模拟器是一伙的!

等等!

就在这时,鸦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或许,这怀表是可以交流的?

说干就干。

“怀表怀表,这灵感究竟是如何产生的呢?”

不过半晌过去,鸦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反而先前写信时出现的疲惫,此刻已蔓延到了全身。

在强烈的困意侵袭下,鸦缓缓闭上双眼。

就在这时,心底又重新泛起阵阵奇异的波动。

‘在她人的模拟中产生的影响越大,所收获的灵感便越强烈。’

‘命数如织’

鸦最终在无法抵挡的睡意中沉沉睡去。

...

翌日。

晨雾被鎏金阳光刺穿时,鸦正惬意地享受着悠然的早餐时光。

松木长桌上摆着冒热气的锡制咖啡壶,三片涂满覆盆子果酱的牛角包残骸躺在餐盘里。

昨晚,他睡得格外踏实,这是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未有过的美妙体验,这让鸦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至于有关追名逐利派的事,反正他没有任何的情报,着急也没用。

上辈子牛马当惯了,这辈子该享受生活还是得享受生活。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在他亚麻衬衫上织出暖金色的网格。

咚咚咚!

突然,一阵密集而急促的敲门声如惊雷般在门口炸响,无情地打破了这份宁静与惬意。

鸦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些许不满的神情,一边嘴里嘟囔着:“这一大清早的,谁这么不识趣……”一边迈着略显慵懒的步伐朝门口走去。

将门缓缓打开后,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是一愣。

门外站着不少人,这些人都穿着正式的警员制服。

为首的两人构成鲜明的视觉对比:瘦高的那位像根哥特式塔楼,浆洗过度的领口勒着青筋暴起的脖颈;圆胖的那位活似装满麦芽酒的橡木桶,铜制徽章在他肚皮上危险地摇晃。

鸦心中暗自警觉,他可没忘记自己的身份。一边在脑海中飞速思索如何抹脚底开溜,一边嘴上如同没睡醒般嘟囔:

“呃...诸位有什么事吗?”

“鸦先生是吧。”胖子沉闷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他一边看着手表一边表明着来历:

“烦请移步至总督府喝杯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