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秋庭呢？”夏商问道。
“她也去自己的房间休息了。”水银说。
“那马克跟陈博呢？”
“他们在焚尸炉。”
夏商从床上爬了下来，水银拿起了一侧挂在柜子上的风衣递给了他，夏商穿上风衣爬下云梯走下了这辆基地车。
接着径直的往焚尸炉的方向走了过去，之前利用摄像头探查这个基地的时候夏商就对于这个基地的大致地形有了一个基础的了解了。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穿越人员消洗区，拐入一个小房间，马克与陈博都在那里。
此刻的焚尸炉正在隆隆作响，不知道在焚烧着什么，不过夏商猜应该是在烧王海那些人的骸骨。
马克与陈博都一言不发，看见夏商两人走了进来，马克从身上掏出了一包从这个基地里找到的烟递给了夏商一根。
“嚓——“
火焰腾起的刹那，夏商看见他眼角倒映着的沧桑。
他熟稔的给夏商点上了烟，腾起的烟雾盖过了空气令夏商眯了眯眼睛。
马克也叼上了一根烟，他深吸了一口，烟管肉眼可见的卷曲，似乎是被烟呛到了，他咳嗽了两声，接着自嘲道。
“降临日之后，我有好几个月没抽过烟，现在突然抽起来，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他看向夏商，“你是哪里人？”
“一个小地方，你估计不知道。”夏商说。
“我是南州人。”马克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焚尸炉声音低沉的说：“我们以前是星海军的一员，星海舰队战败后，我就带着我们团残存的七个人一起逃到了曙光市。
我们怕了，我们觉得那些东西根本不可战胜，所以我们在生物科技找了个工作，想混一个地下城的名额，我想带着他们活下去。
曲瑞、乔杰、许霖，加入了城卫军，他们的家人都死在了雾海里，雾海降临曙光市的时候，他们在最前线，第三天，我就收到了他们牺牲的消息。
周彬死在了撤离的时候，王海、严宽、楼均，死在了那几辆装甲车上。”
他苦笑了一下。
“说实话，我现在竟然有一种，整个南州就只剩下我的感觉。”
他抬起头看向夏商。
“夏先生，你是个很神秘的人，我感觉你知道的很多，你觉得，人类，能战胜雾海吗？”
夏商沉默了半晌，接着将烟头丢在地上，他碾灭烟头时火星溅上靴尖，像坠落的流星。
“人类在过去也不是一开始就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相反，人类其实一直都是一种很脆弱的生命，自然界中很多东西都能杀死人类。
你觉得，是什么促使着人类战胜一个又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创造了如今这样的文明。”
“智慧。”陈博在一侧道，“以及......团队协作。”
夏商点了点头，“这是其中一点，但那个时代，聪明的、会团队协作的族群其实也不少，我觉得，起关键性作用的，是勇气。”
“勇气？”马克皱起眉头。
“你们对勇气的定义是什么？”夏商继续问道：“小小的，不值一提的蚊子，却敢向比它巨大了无数倍的动物发起挑战，你们觉得，蚊子是勇敢的吗？”
“不是。”水银在这时开口道，“只是无知而已。”
夏商笑了笑：“区区一只蚊子，当然说不上什么有勇气，因为它根本没有多少智慧，它们不知道动物的强大，换句话来说，它们根本不知道恐惧为何物。
当然，人类也难免的会存在恐惧，但相比于其他动物，一些人类会去了解恐惧，并且把恐惧化为自己的囊中之物，甚至是主动跃入痛苦与艰难，为克服他们而感到欣喜。
也因此，人类是所有生命中，唯一一个会对明知无法击败的敌人不断发起挑战的生命。
人类，是一种于微茫中高歌的族类。
我们承认自己弱小、无能，但我们绝不放弃。
我相信，人类的勇气将跨越时间与空间的界限。
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一百年，一百年不行就千年、万年！”
他看向马克，眼中的光辉，如同风中摇曳的烛光：“只要人类能够延续，只要火种没有熄灭，一切就皆有可能。”
马克凝视着夏商，他没有言语，只是走到了那焚尸炉旁把炉子拉了出来，并且拿出了一个金属容器，将炉子里的那些骨灰装起来。
实际上人的骨头烧出来的骨灰非常多，马克没办法全部装走，只能象征性的装一点。
“他其实要比其他人幸运。”马克低声轻喃，“星海军里的很多人，连尸骨都没留下。”
他转过头看向夏商：“我同意你的计划，四万六千公里，我跟你一起走。”
“我也是。”陈博道。
“车队需要一个领导者。”马克看着夏商说：“你救了我们，那辆基地车也被你绝对掌控，由你来当这个领导者，毋庸置疑。”
“不问问聂秋庭的意见吗？”夏商笑道。
“她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领导者是谁都可以。”马克说。
夏商没有言语。
“走吧，我们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车子完善。”
夏商转过头走出了这个房间，马克等人也跟了出来。
他们又一次的回到了那隧道中，而与此同时一辆头顶上有雷达的车辆向着他们缓缓的开了过来，聂秋庭从车子上走了下来，兴奋的对他道。
“夏商，你先把这个吞了！”
“这是什么？”
“量子雷达车，生物科技产的。”
这条隧道里除了停靠那些幸存者的车队之外，还停靠了这个基地本身守卫的车辆，甚至于还有部分护送这支幸存者的城卫军。
当然，生物科技只是民营企业，虽然承当一部分的军工，但太超规格的东西是没有的，现在也就是末世了，许多限制被解开了，而城卫军也是残兵游勇，剩下的装备也不多。
“我们的车子不是也有雷达吗？”夏商问道。
“每一种雷达都有其优势性，比如激光雷达就有高分辨率3D建模，适合需要精细环境感知的场景，如自动驾驶、机器人导航这种。
量子雷达这种就可以探查高速的目标，对于自动射击的武器来说至关重要。
而且最关键的是.......”
聂秋庭重新爬上了车，接着伸出手按在某个按键上，伴随着滴的一声，夏商感觉有某种波纹正向着四周扩散。
“这是什么？”夏商问道。
“这是压缩光脉冲。”聂秋庭兴奋的说，“这是魏坤改的雷达，它可以探测幽冥的存在。”
她指着屏幕道：“如果有幽冥的话，它们的波函数就会像石子投入湖面一样，在量子湖中留下涟漪。”
“嘟~”
忽的，一侧的控制平台上传来的声响令聂秋庭直接愣住了。
她有些错愕的转过头，就见雷达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涟漪”，这个涟漪，似乎是正逐渐的向他们靠近。
夏商也发现了雷达上显示的画面，他虽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是也能从聂秋庭的表情上看出发生了什么。
忽的，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刹那的灵光，他意识到了一个他们过去一直忽略的事情。
“魏坤抓来的那个幽冥还在基地里吗？”
人造的幽冥会因为维生装置的停止而消亡，但迷雾中诞生的幽冥可不会。
聂秋庭也同样意识到了什么，他转过头看向了夏商身后还有些不明所以的众人，惊恐的喊道。
“我们快点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