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派正殿。
陆鸣悄然立在师父身后。
而面对一众拔剑的华山派弟子,他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好在原身卖相并不差,今日师父替我出山,可不能在这帮二五仔的面前丢了师父颜面。’
陆鸣暗自想着,背不免挺得跟棵小树一样。
但显然他还是小觑了自己身上这套剑宗弟子服饰。
人常言,人靠衣装,马靠鞍。
华山派弟子,不管亲疏,此刻在看向陆鸣时,眼神都不自觉偏向了一边。
四十年前的剑宗亲传弟子服饰,从用料到外观都是最顶级的存在。
修身利落,窄袖束腰,再配上少年那副清朗面容。
当真是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凌厉。
与气宗弟子身上的宽袍衣袖更成鲜明对比。
人群中,岳灵珊站在母亲身后,一双大眼透着复杂望向那少年。
‘他是......积善堂,陆鸣?’
他怎么也来这儿了……还换了身衣服,看起来比那日好看多了。
娘亲还不知他的身份。
“娘亲?”岳灵珊拉着母亲衣袖,她想着偷偷告诉娘亲,但宁中则此刻却是半点反应也无。
原因无他,实在是面前这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份太过骇人。
只见这气质如兰的美貌妇人,向前一步,她抬手按下剑柄,侧身对着华山派弟子们轻声说道:
“放下剑,这位是我华山派...高人,风师叔,按照辈分,你们都得喊一声师叔祖。”
“冲儿灵儿,你们先来。”
她语气温柔,但神色不容拒绝。
令狐冲与一众华山弟子虽然惊讶,但还是立马撤剑俯首做礼:
“令狐冲拜见师叔祖。”
说话的年轻人,看着比陆鸣还要大上几岁。
“岳灵珊,拜见师叔祖,拜见陆师兄。”
而岳灵珊古灵精怪,她眼珠子一转,既拜了师叔祖,又拜了陆鸣。
陆鸣闻声却并未急着回礼。
风清扬则是感慨两声,接连摆手。
他虽然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但是此刻面对华山派众弟子,心下还是高兴的。
“弟子宁中则,拜见风师叔。”
正殿内,宁中则在冲儿灵儿拜见完毕后,同样俯首做礼,而且她脸上没有丝毫的忌惮跟戒备。
流露出的,只有对长辈的亲近跟坦荡。
而她一做,立马所有人,包括劳德诺、梁发、施戴子、高根明、陆大有,都紧跟着口中直呼师叔祖。
一声声师叔祖在这华山派正殿内响彻不绝。
所有人都在,唯独少了华山派的掌门岳不群。
陆鸣竖起耳朵,内力流转下,似是隐隐听到正殿外有一声轻微的脚步落地。
自从修炼内功后,陆鸣的听力与日俱增。
隔着老远,他都能听见,那人绵长的呼吸声。
好家伙,此刻除了岳不群,还能有谁。
这老东西,可真狗。
他自恃三十多年紫霞神功内力,以为隔得很远,就能躲过正殿中风清扬的耳朵。
可殊不知,就连陆鸣都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又遑论风清扬呢。
风清扬虽然是剑宗弟子,但四十年前那场争斗,剑宗败在气宗手上,输的就是气宗高手的内功已然大成。
虽然那日他不住,但是四十年过去。
风清扬除了剑招日益精进,内功更是如此。
占据他内心的,是华山剑宗,但亦是整个华山派。
同门相残的惨剧,全都是因为当年像岳不群这样执着于‘剑宗气宗’的蠢货太多。
“岳掌门,既然已经到了殿外,又为何躲着不见我这个老头子?”
风清扬转过身,对着殿外喊道。
陆鸣看的真切,师父脸色变了。
他对宁中则与岳不群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
“师兄到了?”宁中则看向门外,此刻在风清扬的面前,她称呼岳不群为‘师兄’。
而门外一个中年帅哥也终于现身。
‘他就是岳不群?果然生的一幅好相貌。’
只见他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书卷气。
穿一身素色长袍,神态谦和,笑着就走了进来。
“弟子岳不群,见过风师叔。”
“不知风师叔您老人家隐居多年,今日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
风清扬冷哼一声,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岳不群这惺惺作假的姿态。
而岳不群全程没有看陆鸣一眼。
因为他眼中只有风清扬,只有这位曾经的剑宗前辈。
“怎么,我不该来吗?”
岳不群连连摇头,毕竟此刻是在华山派众多弟子身前。
他也不好提及当年旧事。
华山剑气之争,从来都是隐秘。
而人群中,华山派二弟子劳德诺更是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风清扬。
‘华山派师叔祖!’
他此刻不知在想什么,眼中既有兴奋,又有一丝害怕。
而其他弟子此刻除了兴奋就是兴奋。
毕竟华山派在江湖上的影响一日不如一日,但此刻突然冒出一个师叔祖。
显然对日后他们的发展也是有帮助的。
谁不希望自家门派越来越好?
当然,除了二五仔。
“不不不,该来该来,风师叔出山,对华山派来说是天大的喜事,明日,我就广发请柬,既是为师叔接风洗尘,亦是昭告江湖同道!”
岳不群言辞恳切,态度谦卑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唯有陆鸣听着有些不舒服。
这种感觉,有点堪比当年,他在网上听到的那些绿茶语录。
风清扬是什么人?
“大丈夫任意所至,无拘无束!”
他要是图这点虚名,就不会隐居华山四十年了。
可是在岳不群说完这些话后,风清扬却并未反驳,而是淡淡看了陆鸣一眼。
随即却是答道:“那样也好。”
“你想办就办吧,反正老头子我这次出山,也是因为收了一个衣钵传人。
借着此次宴会,让江湖上的人也瞅瞅,正好都相互认识认识。”
“衣钵传人!?”
一瞬间,正殿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陆鸣身上。
风清扬轻飘飘一句话,就将身后的陆鸣给推了出来。
“风师叔,衣钵传人可是这位小兄弟?”
岳不群神色终于有点绷不住的意思。
那副白净面皮,一时抽动着,隐隐有紫色泛出。
“岳师兄,在下陆鸣,承蒙恩师厚爱,已拜入恩师门下。”
陆鸣恰在此刻,一步迈出。
他不惧众人神色,对着岳不群就直接拱手,用的也是平辈之间才用的礼数。
岳不群侧过身,没有接礼。
他口中终于一个字也蹦不出了,像是打蔫的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