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上一日

灵霄宝殿横亘于三十三层天之巅，巍峨宫阙自成一方乾坤，宛如独立的大千世界。

穹顶之上，三百六十五颗大星映照其间，洒下亿万道璀璨星辉。

九九八十一根盘龙玉柱如通天建木直贯霄汉，柱身镌刻的先天道纹与星河云篆交相辉映，每道纹路都暗合大道至理。

吕易化身的五爪真龙盘踞东方一根天柱，龙鳞在星光照耀下流转着鎏金般的光泽。

但见他龙口微张，四周凝若实质的灵气便如天河倒灌般涌入龙躯，瞬息间充盈四肢百骸。

那灵气浓稠如琼浆玉液，一入体便化作万千法力直冲泥丸宫，如潮水般翻涌激荡，竟发出玉磬清鸣之声！

这般玄妙，远胜吞服任何灵丹妙药！

“竟是先天灵气！”

吕易心中震撼难言。

自从巫妖决战打碎洪荒之后，先天灵气也逐渐转化成后天灵气，众生修炼愈加困难。

唯有天庭、五庄观、灵山、昆仑山等洞天福地尚存先天灵脉。

更令人惊叹的是，他还发现点点星屑，宛如萤火一般从穹顶处飘然而下。

这些星屑都是浩瀚星光凝结而成的天星日月精华，其珍贵尤胜先天灵气。

下界的精灵动物，只有得到了日月天星精华，才会开启灵智，修炼成妖。

不过天星日月精华极难收集，到了晚上月明星盛的时候，才会有稀稀疏疏的星屑从天而降。

遥想当年在下界鲤鱼湖时，每逢星夜吕易便浮出水面，仰首承接天上零星散落的星屑，一连好几个晚上都徒劳无功是常有的事情。

哪像现在，星屑竟似琼花玉屑纷纷扬扬。

“在此修炼，恐怕就是头猪也能在一甲子内修炼成仙！”

吕易龙须轻扬，暗叹这镇守天柱着实是件天大的美差。

灵霄宝殿坐镇三十三天至高至广之处，其先天灵气之浓郁堪比瑶池仙境，日月精华、星辰之力更是冠绝三界。

虽说不得擅离玉柱半步，却也免了诸多劫数。

即便后世那齐天大圣闹得天翻地覆，直打上三十三层天，终究被佑圣真君的佐使王灵官及三十六员雷将阻在殿外，倒也安稳无忧。

唯一的缺点恐怕就是没有自由，受困于天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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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就极为单调了，吕易盘绕在天柱之上，吸收源源不绝的先天灵气和天星日月精华。

生灵度过天劫，也只是将业力消除，挣脱轮回桎梏。

唯有采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将元神淬炼成婴儿，才是真正的仙人。

之后再将婴儿炼成赤子，和自己原形无异，就是天仙境界，届时则可完全抛弃肉身，遨游于天地之间，朝游北越暮苍梧，实在是妙用无穷。

以如今的修炼资源，吕易用不了三年就能将元神淬炼成婴儿。

不过他并没有着急，而是在不断用先天灵气洗涤元神中的后天浊气。

鲤鱼湖不过是黄河的一道支脉，灵气稀薄，元气斑杂，他也是靠着古龙鳞才在百年时间里修炼到返虚后期。

所以元神孱弱，各种后天浊气混杂其中。

若是直接淬炼婴儿，未来成就有限。

吕易思虑再三，干脆散尽元神，只留一缕神魂在先天灵气中重塑道基。

“道友这般洗练元神，倒有几分上古龙族的气魄。”

旁边天柱，一条神龙传来神念。

灵霄宝殿九十九根天柱，仅三十六根有神龙镇守，彼此相隔皆有千里之遥，故而只有相邻天柱上的神龙才能以神念交流。

这条神龙的原形是条青虬，名为元明，商帝乙时期跃黄河龙门而成天龙，后入天庭为神，镇守天柱已逾三千年。

二者因同源之谊，平素常以神念论道。

“大殿穹顶之上的星辰乃是周天大星投影所化，道友可借青龙七宿之力重塑元神！”

元明神念再次传来，与之而来的是一道《小星斗云禁真法》。

乃是他这几千年来观穹顶日月星辰运转所感，悟出来的功法。

“多谢道友！”

吕易闻言心生感激。

当下运转真诀，头顶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绽放光芒，七道星辉交织成青色茧幕，将百丈龙躯尽数包裹。

在这先天灵气与星斗精华双重淬炼下，其元神逐渐凝成五爪金龙本相。

待其壮大，淬炼成元婴，便可褪去肉身束缚，真正遨游于太虚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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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灵霄殿中虽然修行一日千里，但时间久了不免枯燥乏味。

唯有玉帝朝会时，聚文武仙卿，冷清殿宇方现仙班云集之盛。

按天庭旧历，一“日”开一次大朝会，六品以上正神皆需觐见。

一“时辰”开一次小朝会，人数不定，多为各部天尊议事。

当然，这里的“一日”是按照洪荒年间计算的。

太古之时，洪荒不记年。

后帝俊、东皇太一立妖庭，以麾下十金乌驾驶逐日车横跨整个洪荒的时间为一日。

那时候的一日相当于现在的五千零四十八年，暗合一藏之数。

巫妖量劫过后，洪荒破碎，金乌横跨大陆的时间也大为减少，一日只有四千三百八十个时辰，也就是现在的一年时光。

然随着大劫频发，洪荒一再破碎，先天灵气逐渐转化为后天灵气，洪荒所诞生的生灵越来越弱。

巫妖之战后，不周山倾塌，再诞生的生灵大多失去了仙性，无法长生久视，落于凡俗。

于是对于普通生灵来说，每一个黑夜都堪称永夜，都是难熬的灾劫，不知有多少生灵死去。

至昊天上帝执掌乾坤，便以先天皂雕旗将人间与太虚星空两界隔绝，再将日月群星映照旗云之上，重立星辰运转轨迹。

并重定时日，昔洪荒一日为如今一年。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分四季，春、夏、秋、冬。

一日分十二时辰，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至此天地有序，三界安宁。

然天界与太虚星空并未隔绝，遂流传出“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说法。

灵霄殿中，吕易常于天柱俯瞰仙班仪仗：

太白金星手持玉笏位列文臣之首，托塔天王金甲凛然统帅武神，二十八宿星辉荡漾，太阴星君衣袂飘摇若流云舒卷……

这般景象，倒也为枯修岁月添了分鲜活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