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糖把最后一批情人节特供的心形泡芙送进烤箱，哼着歌转身去准备巧克力淋面。距离情人节还有36小时，她的“糖心小屋“已经接到了平时三倍的订单，光是“代码表白蛋糕“就预订出去二十多个。
“小糖姐，三号烤箱好像不太对劲。“实习生小雨皱着眉头敲了敲烤箱门，“刚才发出'砰'的一声。“
“我看看。“俞小糖放下裱花袋，刚走到烤箱前，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透过玻璃门，她看见里面的泡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而温度显示还停留在正常的180度。
她迅速切断电源，用防烫手套拉开门，一股黑烟立刻涌了出来。小雨被呛得直咳嗽，连忙跑去开窗通风。
“该死！“俞小糖用夹子取出烤盘，原本应该金黄酥脆的泡芙已经变成了焦炭。她检查烤箱控制面板，发现温度调节完全失灵了。
“快检查其他烤箱！“
五分钟后，俞小糖的心沉到了谷底。六台商用烤箱中，三台完全无法启动，两台温度失控，只有一台还能正常工作。而她的订单列表上还有一百五十份甜点等待制作。
“打电话给维修中心。“俞小糖的声音有些发抖。
小雨拨通电话后，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说...情人节前所有维修师傅都排满了，最快也要后天下午才能来。“
俞小糖的双手撑在操作台上，指节发白。后天下午？情人节都过去了！她看着墙上贴着的订单表，眼前浮现出那些预订蛋糕的顾客期待的表情。有准备向暗恋对象表白的年轻人，有庆祝结婚周年的老夫妇，还有要给妈妈惊喜的大学生...
“小糖姐...“小雨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我想想办法。“俞小糖强打精神笑了笑，拿出手机拍下故障烤箱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和几个烘焙群。“万能的朋友圈，求推荐能紧急修理商用烤箱的师傅！情人节订单生死攸关，重金酬谢！“
发完消息，她深吸一口气，开始重新安排生产计划。“我们用剩下那台好的烤箱先做可以常温保存的产品，马卡龙和饼干之类的。需要冷藏的蛋糕最后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俞小糖的朋友圈虽然收到了几十条安慰和转发，但没有人能提供实质性的帮助。晚上九点，店里最后一波客人离开后，她瘫坐在椅子上，盯着手机上寥寥无几的新回复发呆。
风铃突然响起，俞小糖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抱歉，我们已经打——程墨？“
程墨站在门口，头发和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手里拎着一个沉重的工具箱。他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上面还有几道细长的疤痕。
“看到你的朋友圈。“他简短地说，径直走向后厨，“哪台最严重？“
俞小糖愣了两秒才跟上去：“三号烤箱，就是最边上那台。但是程墨，这是商用设备，很复杂的——“
程墨已经蹲在烤箱前，打开了他的工具箱。俞小糖惊讶地发现里面不是普通的家用工具，而是一整套精密仪器，有些她甚至叫不上名字。
“万用表。“程墨头也不回地伸出手。
俞小糖连忙从工具箱里找出那个像小型电子表一样的东西递给他。程墨熟练地拆开烤箱背板，用万用表测试了几个点位，眉头渐渐皱起。
“主板烧了，但主要元器件还能用。“他抬头看了俞小糖一眼，“有备用烤箱吗？“
“没有...“俞小糖咬着嘴唇，“这些都是去年刚换的新设备，保修期还没过呢。“
程墨点点头，继续检查其他几台烤箱。他的动作又快又准，仿佛对这些复杂的电路结构了如指掌。小雨凑到俞小糖耳边小声说：“小糖姐，你男朋友好厉害啊。“
“他不是——“俞小糖刚要否认，却看见程墨挽起的袖口下，那些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明显。她突然想起他喝热可可时说过的话——“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妈妈烤饼干的味道“。
“找到了。“程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指着一块焦黑的电路板，“这是温控模块，应该是电压不稳烧毁的。我可以临时搭个替代电路，至少撑过今晚。“
“真的？“俞小糖眼睛一亮，“需要什么材料？我马上去买！“
程墨摇摇头，从工具箱深处拿出一个小盒子：“随身带着些基础元件。“他顿了顿，“不过...“
“不过什么？“
“我需要接入烤箱的编程接口，重写温控逻辑。“程墨指了指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可能要三四个小时。“
俞小糖毫不犹豫地说：“只要能救活这些订单，三十个小时我也陪你！“
程墨的嘴角微微上扬，那个罕见的笑容让俞小糖心头一暖。他脱下被雨水打湿的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那开始吧。“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俞小糖和小雨按照程墨的指示打下手，递工具、举着手电筒照明，或者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他工作。程墨全神贯注的样子与平时判若两人，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专注的光芒，修长的手指在电路板间灵活穿梭。
凌晨一点，第一台烤箱发出了正常的启动声。俞小糖忍不住欢呼起来，下意识抱住了程墨的胳膊：“你太棒了！“
程墨明显僵了一下，耳根泛红，但很快又投入到下一台设备的维修中。凌晨三点，四台烤箱重新运转起来，只剩下两台最严重的还需要进一步调试。
“休息十分钟。“程墨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接过俞小糖递来的咖啡。
“你以前是学电子工程的？“俞小糖好奇地问，指了指他的工具箱。
程墨摇摇头：“机器人。“看到俞小糖惊讶的表情，他补充道，“大学时参加过国际机器人大赛，需要自己设计电路和编程。“
“难怪你修烤箱这么熟练。“俞小糖笑了，“那些伤疤也是比赛时留下的？“
程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嗯，有次调试机械臂时出了意外。“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来，“其实那笔奖金，我给妈妈买了个最好的烤箱。“
俞小糖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变化：“她...很喜欢烘焙？“
“她曾经是面点师。“程墨的目光落在远处，“在我十岁那年，车祸伤了脊椎，再也站不起来了。“他轻轻抚摸着烤箱外壳，“她再也没用过厨房。“
俞小糖的心突然揪紧了。她想起程墨第一次来店里时，说这里让他想起了妈妈烤饼干的味道。她想说些什么，却觉得任何语言都太苍白。
“所以，“程墨突然转移话题，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剩下两台烤箱，我可以写个程序让它们联网协同工作。一台负责预热，一台负责恒温烘焙，这样效率能提高40%左右。“
俞小糖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你连这个都能做到？“
程墨推了推眼镜：“理论上可以。实际上...“他难得地开了个玩笑，“可能需要你多准备几份材料做测试。“
凌晨四点五十分，当第一盘测试用的曲奇饼干完美出炉时，操作间里爆发出一阵欢呼。程墨的编程不仅让两台故障烤箱重新工作，还真的实现了联合作业。俞小糖看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温度曲线和数据，感觉像是在看科幻电影。
“这太不可思议了！“她拿起一块金黄的曲奇咬了一口，酥脆的口感和均匀的色泽无可挑剔，“程墨，你救了我的情人节！“
程墨正在收拾工具，闻言抬起头，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微笑：“团队合作。“
俞小糖突然想起什么，跑到冰柜前拿出一个小心包装的盒子：“给你的奖励！本来打算情人节当天送你的。“
程墨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键盘造型巧克力，每个键帽上都刻着编程术语，空格键的位置写着“Sweet Code“。
“我注意到你每次来都点黑森林，“俞小糖笑着说，“但其实你更喜欢巧克力对吧？从你吃巧克力慕斯时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程墨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小习惯被看得这么清楚。他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块“Enter键“放入口中，浓郁的巧克力香气立刻在口腔中扩散。
“好吃吗？“俞小糖期待地问。
程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突然伸手，用拇指轻轻擦过俞小糖的脸颊：“面粉。“他低声说，手指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才收回。